看守所里的第一夜相当平静,卸完妆,洗漱完,宁昭同挤出一点药膏,朝着他走过来:“你额头上那个红点我给你抹抹。”
“什么东西?”沉平莛放下书,“带了不少东西进来。”
“阿达帕林,我代谢快,脸上油了偶尔长痘,”她轻轻地把药膏抹在他额头上,“本来我还以为得经历艰难险阻才能见到你,结果直接就把我放进来了。就是收了我不少东西,高跟鞋不让我穿,削眉刀被拿走了,甚至丝袜都让我脱了。”
“他们规定这样,怕关押的人自杀。”
她其实清楚,但坐牢的日子能有话题就不错了,也懒得澄清:“别看了,刷牙去,困死了,睡觉。”
单人床睡两个人,她成心往他怀里挤,倒也勉强能容下。
沉平莛看起来没什么睡意,一下一下用手指梳理着她的长发,看她明明说困又睁着眼,开了口:“怎么也不问问我,到底发生了什么?”
“懒得问,也不想听,”她把脸贴在他胸膛上,“看你没受折磨就够了。”
他心头发烫,低声问:“真打算陪我坐牢?”
“我都进来了还有假的?”她笑,“但天涯歌女得你唱给我听。”
“好,我唱给你听,”他低头吻她,“就当终于能过上两个人的日子了。”
“我们什么时候不是两个人?”
这话说的。
他抬手搂住她的腰,在她小腹上摸了两下:“三个人也行。”
她笑得不行,既是被挠的也是乐的,按住他的手:“就算我答应那也是几年后的事儿了啊,不许摸了,现在开始睡觉!”
他也笑,再讨了个吻:“好,睡觉。”
第二天六点睁开眼,沉平莛没有动,等到她八点过转醒,才放开有点发麻的手:“要起吗?”
“起,”宁昭同困倦地揉着眼睛,“得锻炼,否则内分泌要失调的。”
洗漱完,吃过早饭,站着歇了半个小时,沉平莛坐到桌前开始起草健身计划。宁昭同在旁边围观,一边啃着苹果一边出主意,还感叹了一下:“这还真囚徒健身了。”
其实待遇还是不错的,早餐还有水果可以吃。
沉平莛没理她,写完后指着右下角的空挡,严肃道:“签字。”
“……我好害怕,”她吐了句槽,“您这态度让我觉得我签了这字咱国就要跟美帝开战了。”
沉平莛被逗笑了,但还是认真道:“多动一动。”
“好,你也得多动动,”宁昭同回身把他昨天那本书拿过来,“不过运动计划可以放到下午,现在还是来学习学习。”
“你看过这个?”
“我说你到底知不知道我干什么的?”宁老师极其不满,“我是国内为数不多研究战争伦理的学者之一哎,正当壮年名气很大的那种,你竟然怀疑我没看过沃尔泽?”
沉平莛还没什么反应,隔壁的人先笑了:“有幸拜读过沉夫人的书,受益匪浅。”
“?”她惊讶地看过去,“这……”
沉平莛安抚地拍了拍她的手背,扬声:“您看过她的书啊?”
“《grand narratives,war ethics,and fragile lives》,国内出版之前我就看过英文版了,不过没有最后那两章。依我看来,后面这两章才是精华,就是行文晦涩了些,”来人听着是个年纪不小的男人了,说话中气不是很足,“而且国内版全无删减,也是难得了。”
沉平莛给她介绍:“刘洪谦老前辈,以前是复旦大学历史学的教授。”
宁昭同恍然,笑道:“久仰,没想到还会有这样的缘分。”
“啊,哈哈,沉夫人也知道我?”
“拜读过您的秦制研究,我才是受益匪浅。”
“哈哈,好,研究秦制好,研究秦制就是研究当代中国。”
“您也赞同秦制两千年的说法?”
“内核不变嘛。”
……
秦朝的女君和一位研究秦制的老前辈自然有无数话题可聊,沉平莛偶尔插句嘴,但当深入到细节就没法参与了,只能低头继续看自己的沃尔泽。
刘洪谦也是真来兴趣了,他虽然从政多年磨灭了心气,但学术一直没放下。一位哲学系的老师对秦制有那么深厚的研究,连最新论文都看,不得不让他有知遇之感。
聊着聊着就到了午饭时间,刘洪谦看着那盘子,小声对工作人员道:“那水果给隔壁吧,我不爱吃,桌上还留着仨苹果。”
工作人员看他一眼,依言全部放过去,而宁昭同看着水果实在有点太多了:“您不吃水果啊?”
“你们年轻人多补充水分,我老头子了,吃不了那么多,”刘洪谦笑,“你还要不要?我这里还有几个苹果,让他们给你递过来。”
“哦,那我问问年轻人,”宁昭同看沉平莛,“小伙子,你吃吗?”
刘洪谦在那边直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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