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此次瘟疫后,儿子应当会回京述职。”“娘就与我一同回京城吧。”朱副将在城中买了些吃食,回到院中。“如今东凌动荡不安,想来能安分几年。”朱副将说道。坐在院中纳鞋垫的老太太眼皮子都不抬。“回去做什么?回去还要被人嘲笑……三十好几的人不成婚,你是要气死我!”“一只脚都踏进棺材的人,我也没什么盼头……我是朱家的罪人,对不起朱家列祖列宗,朱家血脉要断在我手上了,哎,娘怕是活不了几年咯。这身子,一日不如一日。”老太太病怏怏的,精气神极差。“娘,你替儿子寻一门亲事吧。”要死要活的老太太…………猛地坐起身,眼神亮起熊熊火光:“亲事?!”朱副将恨恨道:“寻个擅女红的,帮我做几双袜子!算了,绣个荷包!”老太太将鞋底一扔,满脸狂喜,哪还有方才病怏怏要死不活的样子。“好好好!找,找找找!”老太太噗通一声跪下,菩萨保佑啊!“你咋突然想通了?”老太太回过神,狐疑的看着他。朱副将心头一哽。还不是容澈那个鳖孙,那个犊子。“劳烦娘替我找找吧。这是儿子的俸禄,以及这些年的积蓄……剩下的交给我未来媳妇儿。”朱副将点了点,留了二钱银子买酒喝。“你的积蓄娘就不动了,你拖这么些年不成婚,娘早就攒齐了。等你媳妇过门,给你媳妇。”“娘这把身子骨,还能再活三十年,一定能给你把孙子带大!”方才还一副要买棺材的老太太,这会眉飞色舞,精气神十足。朱副将生的高大威猛,性子又踏实本分,还有军功傍身。荒城本就时常有人给他说亲,只他抵触的厉害,这才拖了多年。“你……不如考虑考虑蓉儿?”老太太叹气。“蓉儿时不时来陪老婆子解闷,上回我病了,还是蓉儿照料痊愈。”朱副将神色微滞。“娘,您胡说什么!我今年三十七,蓉儿才二十三!”蓉儿是他战友的女儿。上回东凌夜里突击荒城,蓉儿父母因守城而死。临死前,将女儿托付给他。当年才十七岁,因守孝,一直拖到现在。老太太瞥他一眼:“蓉儿当年来咱家十七岁,守孝三年,也才二十。如今二十三不成婚,你猜是等谁?”朱副将沉默不语。“娘您别乱点鸳鸯谱!坏了蓉儿名声,将来对她亲事有碍!”朱副将摆手。“我乱点?你守城,时常深夜才回家。每次回家,不论多晚,家中是不是留着灯?桌上还放着温热的饭菜?连沐浴的热水,衣裳都早早放在床头?”老太太白眼一翻,不屑的看着他。老太太垫着脚,死死戳他脑门子。“上回,我给你的鸳鸯香囊,你没要。嫌那玩意儿香气扑鼻,在战场上不安全。那也是蓉儿给你做的……”“当初你没要,蓉儿哭了一夜呢。”“我原想着,你若不愿,我就收蓉儿为义女。偏生蓉儿不愿……哎。”老太太叹气,她这个榆木脑袋儿子不配。“你考虑清楚!你若不愿,我便给蓉儿寻个夫婿,风风光光把她嫁出去。配你个大老粗,我还嫌可惜呢。到时候我给蓉儿寻个读书人,风光霁月,当夫人。”老太太摆摆手,便出门准备回京之物。朱副将心中乱糟糟的,回到卧房。
不知从何时起,被褥带着淡淡的清香,窗边插着一束野花,为房间带来一丝绿意。他哪里不懂。女子推门而入。手上捧着干净的衣裳,一抬头,瞧见朱副将站在屋内。面上不自觉升上一抹红霞。眼神微微躲闪,低垂着眉。“轩哥,你怎么回来了?”女子穿着打扮极为利落,上前将衣裳放进衣柜。朱副将见她手中还拿着自己的亵衣亵裤,顿时老脸一红。他试图上前抢过,却见女子笑道:“一直都是我洗的啊。”朱家老太太大字不识,又勤快节俭,家中只有几个老仆,日子过得简单又温馨。朱副将听她此言,嘴巴张了张。“你父亲将你托付于我,不是让你来做奴婢的!”朱副将急红了脸。“我既答应养你,便……便会好好养你!上回给你介绍的青年才俊,你怎么不去相看?”“我替你打听过了,他家中爹娘俱在,开了两个铺子,有田有地有铺面。他是个读书人,已经考上秀才,我托人寻了关系,偷偷看过他的文章。”“考中举人的机会极大。将来,你就是举人娘子!”朱副将不懂读书人,花了不少关系才查清楚。“盲婚哑嫁不放心,还是得看看。你爹娘将你托付给我,我便定要好好照顾你!”他甚至将月银分作两半,一半留给她当嫁妆。一半留给家中开销。“我不想嫁他……”她声音低的几乎听不到。“你对我,难道只有爹娘的托付吗?”她死死的咬住唇,唇瓣溢出丝丝血迹。眼中含着泪,倔强的不肯落下。朱副将猛地后退一步。“你……我,我今年已经三十多岁,大字不识的粗人。你识文断字,应该嫁个青年才俊!”“我已经给你备好嫁妆,给你找个靠谱的读书人,将来才能过上好日子。”朱副将不敢看她。“你看着我!”女子鼓起勇气,凝声道。朱副将一怔。女子深深吸了口气,踮起脚,双手捧着他的脸。女子呼吸带着浅浅的幽香,手掌温热,让朱副将面色爆红。“你看着我的眼睛,你真的感受不到我的倾慕吗?你对我,真的只有爹娘的嘱托吗?”“那一日,荒城差点被攻破。爹娘战死,东凌屠戮百姓。是你骑马扬刀冲过来,将我护在身下。那一日,我便心悦于你。”她看着朱副将一字一顿道。朱副将艰难的移开眼眸,心跳如雷。他感觉自己的心脏几乎要跃出胸口。“你对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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