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车后,商临渊发动引擎,将车驶离。
车厢内一片静默,谁都没有出声。
行至一个红灯路口,他将车停下,侧首睨向副驾驶的人,算是解释:“我从城南回家,恰巧路过这里,没想到会碰见你。想着这么晚了不好打车,所以才冒昧说送你的。”
时念想到自己方才对他的警惕之心,觉得有些歉疚:“我也没想到会打不到车,麻烦商先生了。”
商临渊笑笑,说不麻烦,顺路。
真的顺路吗?
医院在城东,商家在城西,两地之间隔了五六十公里。
因为下雨,所以他将车开得很慢,时念靠着笼罩了一层雾气的车窗,逐渐有困意涌上心头。
她阖起眼睛,不知不觉间竟真的睡了过去。
醒来时,车子已经停在了医院门口。
时念坐直身t,原本搭在肩头的外套随着这一动作而滑落下去,她下意识伸手接住,“这件外套……”
“你刚淋了雨,这样下去会很冷。”他提前想到了这一点,所以下车接她之前脱掉外套放在了车里,“穿着会暖和些。”
细心周到,温柔妥帖。
是谦谦君子的温润模样,可惜,时念对他还是无法做到百分百的信任。
她捏住他外套衣角的手指用力,骨节泛白,“商先生。”
男人“嗯”了声,尾音上扬,眉宇间带着星星点点的笑意。
时念想问他,他路过时家门口,真的只是巧合吗?
可话到嘴边之后,却又咽了回去,她最终什么都没有问,只是最后小声说了句:“没事,谢谢您送我回来。”
商临渊没有跟她客套,只是笑意淡淡地点了点头,算是接受了她的道谢。
时念穿上他的外套,又接过他递来的雨伞,然后打开车门,转身朝着医院门口的方向走去。
直到她的身影消失,黑se的迈巴赫才驶离原地。
接下来几天,时念一直在医院里没有回家。
上次不欢而散之后,傅穿堂也没再给她发过消息,更没主动找她。
这倒是在她的意料之内,毕竟没有人会愿意一直伏低做小,何况他又生x骄傲。
没人打扰,时念也乐得清静,每天给时博延读读报纸,捏捏肩膀,不知不觉一天也就这么过去了。
九月末,秋雨初停,y沉了半个月的天气总算迎来了明媚和煦的yan光。
二十九号这天,时念早上六点就起来了,随便吃了点早饭,然后去外面买了纸钱和一束雏菊,打车去了红枫墓地。
红枫墓地是锦江最大的公墓,远远看去,山上坐满了层层叠叠的墓碑。
今天是一个人的忌日。
但她并不知道这个人是谁。
每年的九月二十八日,时博延都会带她跟傅穿堂来这里祭拜一座无字碑,碑上没有刻字也没有照片,没有任何信息。
今年他来不了了,但时念还记着这件事。
她抱着雏菊花束一路往前走,远远的,突然看到那座无字碑前跪了个人。
几千个日夜的朝夕相处,是刻入骨髓的熟悉,哪怕看不到他的脸,但她还是一眼认出了那是谁。
时念不是很想跟他再有交集,可……今天的情况特殊。
她放轻脚步,走到男人身后站定。
“我还以为,你今年不会来了。”傅穿堂没有回头,双目定定的望着那座无字碑,眼底情绪复杂,怨恨与痛苦交织。
时念懒得理会他,弯腰将雏菊放到碑前,然后开始烧纸。
她曾因为好奇问过父亲,墓地里葬的是何人,他却并未回答,只告诉她是自己亏欠过的人。
后来时念没有再问过,但年年都会跟着来,再后来收养了傅穿堂,也会带着他一起。
对于今天在这里看到他,她也觉得挺意外的。
傅穿堂抬头看她,目光很淡:“你知道,这下面埋着的人是谁吗?”
“是谁也跟你没关系。”时念态度冷淡,将纸钱丢进火堆里。
这话太好笑,傅穿堂忍了忍,还是没忍住笑出了声。
这笑声在y气重的墓地里让人毛骨悚然,时念烧纸钱的动作一顿,转头看向他。
她看到他眼里翻滚着火光,是盛怒的表现。
“跟我没关系?”温暖的yan光打在他身上,却融不了他潭底的寒冰,傅穿堂骨节分明的手指轻抚过那块无字碑,他一字一句呢喃:“时念,这下面埋葬的人是我父亲,你说跟我没关系?”
短短一句话,轻而易举的揭开了尘封往事的一角。
“你、你说什么?”时念其实听清了,只是,她理解不了这句话,“傅穿堂,你把话说清楚!”
“十五年前,我父亲si于一场车祸,不是意外,是蓄意谋杀。”他眼睛猩红,y恻恻的,“凶手,就是时博延。”
他是在说,她父亲开车蓄意撞si了他父亲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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