居摆设、各处装饰,都在秀雅中透着精致,让人很容易看出,屋子的主人是个热爱生活的,当是个蕙质兰心的姑娘。
司露不由心中浮现一个名字。
郭兰儿。
此处是太守府,她是太守之女,想必这便是她从前居住的屋子。
似是寻着一丝希望,司露突觉灵台清明起来。
遂将巴鲁叫了进来,与他道:“我突然想听琵琶了,你去城中寻个会弹琵琶的女子来,弹与我听,我想解解闷。”
巴鲁稍愣,似在犹疑,毕竟先前司露让他着了数回道,经历惨痛,便如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如今她提出一切要求,他都会深思熟虑盘算一遍,免得她又暗中计划着什么。
但呼延海莫临去前,也确确实实交代了,只要司露不出府,一切要求都得答应的命令。
正犹豫着,甫一抬头瞧见长几上的那盏琵琶,突然了悟过来,想着司露定是因此生致,便不疑有他,点点头应下了。
“好,可敦,属下这就命人去城中寻名琵琶女来,为可敦解闷、助兴。”
“嗯。”
司露冷冷淡淡应了一声,将所有情绪掩埋心底,面上半点不显。
虽不知巴鲁能不能这么凑巧,将郭兰儿找来,但就算希望渺茫,她也要抓住这个机会,试上一试。
隔日,司露便等来了一人。
当巴鲁领着那名女子走进屋内时,司露一颗心便激越地跳动了起来。
隔着一道珠帘,依稀可见那女子窈窕俏丽的身影,头上乌发扰扰,长裙轻轻曳地,一柄五弦琵琶半遮容颜,秀丽端方、明艳多姿。
她带着胆怯、盈盈在她座下福身,用极小的嗓音参拜道:“见过王后。”
尽管那嗓音小如蚊讷,却在司露心头一波激起千层浪。
确实是郭兰儿无疑了。
为了不让巴鲁看出端倪,司露压制住满心的激动,只作寻常一般,嗓音冷淡道:“起来吧。”
郭兰儿缓缓直起身,整个人拘谨僵硬得很,眼睫都不敢抬,连呼吸都是小意的。
司露将目光投向巴鲁,似是将错推怪在他身上,用不满的口吻对他道:“你退下,这世间没有女子弹琵琶时,喜欢有男子在旁盯着。”
她的语气冷冰冰的,带着叱责。
呼延海莫临走前交代让他将功折罪,这第一条就是要让可敦心情愉悦,是以巴鲁没有违抗,退了出去。
确定巴鲁走后。
司露用素手撩帘而出,对上怯生生立在原地、无所适从的郭兰儿。
郭兰儿瞧见她,登时哽咽而泣:“公主。”
上回两人见面时,便互相亮明了身份。
郭兰儿知晓了她和亲草原的昭乐公主身份,也知道她当下艰难的家国立场。
此刻脱口而出唤她一声公主,完完全全是发自本心。
司露警觉地瞧了一眼门扉处,确定四下无人后,拉着郭兰儿的手,走至阁内,相对而立,与她认认真真道:“兰儿,我们长话短说。”
“公主请说。”
郭兰儿的目光亦变得灼灼,来之前,她便猜到了,或许公主是有什么需要,才会命人在城中寻找琵琶女,所以便不管不顾地前来了。
司露面带焦灼,问她:“城中的情况如何了?请你原原本本地告诉我。”
郭兰儿想起这些,气愤填膺,眼圈都红了,嗓音哽咽。
“胡人将领暴敛、掠夺,百姓不堪其负,流离失所、无室可归,更有甚至,妻离子散、家破人亡……
郭兰儿说着说着,满腔悲愤,落下泪来。
“城中义士集结在一处,暴乱已生数回。”
司露大受其感,亦满腔悲愁,红了眼眶。
“那结果呢?”
郭兰儿咬牙切齿,“次次都被胡人镇压了。”
“我还听说,如今掌管全城的胡将达鲁纳,似不堪暴民所扰,要趁北戎王不在。”
“屠城。”
屠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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