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道圣旨——”姜砚池沉吟着。表面上,这道禅让圣旨是元安皇帝下发的。但,懂的都懂,绝对不可能是元安帝。他若有心禅让,早在叛军逼近京城的时候,就直接禅让了。他没有!他宁肯带着后妃、朝臣们“西巡”,也没有考虑过把皇位让出去。如今,他已经跑出了叛军的包围圈,有很大几率逃到蜀京,继续当他的皇帝。他更加没有理由“禅让”。所以,所谓的圣旨,应该是沈继假借元安帝的名义,谎称自己是得到了元安帝的禅位,他不是自立为王,而是严格遵循礼法。他的皇位,是名正言顺得来的。如此cao作,对于上位者来说,很正常。但凡学点儿历史、有点政治头脑的人都会明白,这不过是一张糊弄人的矫诏罢了。可,如果上面盖了传国玉玺的印章,那假的也能变成真的。至少,在糊弄世人这一点上,更为可信!……再返回去考虑这份圣旨的来历,包括阿史那雄的所有人都会知道,传国玉玺并不在元安皇帝手上,而是被沈继窃取了!阿史那雄心心念念的就是要找到传国玉玺,之前紧追着圣驾不放,就是为了这件象征着“受命于天”的绝世珍宝。如今,却发现,自己弄错了,宝贝根本不在元安帝手上。阿史那雄带领的西洲军,数量远远超过三大卫。其战斗力,也比三大卫强得多。全歼三大卫,活捉元安帝和诸多权贵,或许有些难度,却也不是做不到。甚至都不会有太惨痛的伤亡,就能达成目标。可问题是,伤亡再少,那也是他的家底啊。折损了兵卒,只换回一个没啥用处的老匹夫,这账,怎么算都是亏本。最重要的一点,阿史那雄知道,除了他,还有好几个节度使也都拥兵自重、野心勃勃。自己拼着家底地跟三大卫厮杀,京城那边,兴许就有其他的节度使趁机侵占。那可是皇宫啊,刚登基的小皇帝手里还有传国玉玺。只等禅位诏书公布天下,那些蠢蠢欲动的节度使,肯定会有所行动。已经被偷过一次家的阿史那雄,真的不想再为他人做嫁衣裳了。“所以,我有六七分的把握,觉得阿史那雄会撤兵。”至于那道盖有传国玉玺印章的禅位诏书是怎么炮制出来的,沈婳没有过多的解释。刚才说过了,她和姜砚池一样,都是聪明人。聪明人嘛,不用说太多,他就能自行脑补——沈婳不是普通女子,她或许不会武功,但一定有超越常人的“秘术”。靠着秘术,她可以轻松潜入到元安帝身边。偷偷炮制一份假圣旨,再安排人送到驿站,对于沈婳来说,真的不是难事。元安帝现在的处境不比在宫里,他身边的心腹越来越少。仅剩的心腹,对于元安帝的敬畏、忠诚度等也在下降。只要给足报酬,某个负责看守玉玺的太监,或许不敢把玉玺偷出来,却能给一份盖了玉玺的空白诏书。有了空白诏书,沈婳想填写什么内容都可以!姜砚池只需稍稍想一下,就能猜到这种可能。他并没有去想,某个绝世珍宝,早已落入了沈婳的手里。只能说,姜砚池虽然疯,可还是受到了时代、世俗的限制。他根本就想不到,一个公主,要玉玺做什么?在姜砚池看来,沈婳有能力弄到传国玉玺,但没必要这么做!姜砚池没有过多的去猜测沈婳是怎么做到的,他更关注事情是否如沈婳所预测的那般发展着。“六七分的把握?”“是啊!毕竟人心难料。我又不是阿史那雄,哪里真的能够算到他的心坎上?”沈婳没有过度的自大。她确实做足了准备,但,还有句话叫“谋事在人,成事在天”。有的时候,再完美的计划,也是需要一点运气在里面的。不过,哪怕只有六七分的可能,也值得去赌一赌。“不!我觉得至少有八成!”姜砚池却比沈婳自己更相信她。阿史那雄真的不蠢,他分得清轻重缓急。就算还想抓住元安帝,来个“双保险”,也不会全力以赴。最好的办法,就是分出千人,继续追击圣驾。阿史那雄带着剩下的人,连夜杀回京城。果然,就在姜砚池冷声猜测的时候,官道上,人群中,阿史那雄已经做出了决定。“飞豹营,继续追击。”“其他几营的兄弟,向后转,前队变后队,跟我回京城!”飞豹营就是阿史那雄三大先锋军里的一个,共计三千人。
三千凶悍的铁骑,对上不足六千的京城卫军,阿史那雄还是有信心能够获胜的。顶多不是碾压,但,也不至于让自己伤筋动骨,耽误了京城的大事。对于元安帝这边来说,追杀的叛军从三万减到了三千,逃生的几率也就更大了。只要三大卫拼死抵抗,皇帝及权贵们,就有机会逃走。至此,沈婳的计划,基本成功。“你猜得没错!”看到阿史那雄果然分兵,一切都跟姜砚池的猜测没有太多的出入,沈婳很是佩服。姜家二十一郎,不只是疯,还真的聪明。“彼此彼此!”姜砚池没有骄傲,也没有过于谦虚。他说的“彼此”,是真的认为自己和小公主一样,都是聪明人。既然大家都很聪明,有些话,就不用说得太透。沈婳笑着说了句,“走,捡漏去!”没有说太多,姜砚池却心领神会。“好!”他牵着马,跟在沈婳的身后。此时,阿史那雄的大军已经分成了两部分。大部队,前队变后队,朝着京城的方向急行军。被分出来的三千人马,则继续追赶圣驾。三大卫的人,也已经杀到,两军在靠近阳县县城的官道上,形成了对峙态势。“冲啊!活捉狗皇帝、抢尽诸权贵!”西洲军的口号,简单粗暴,对于兵卒们却极有吸引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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