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甚至有些急不可耐,没捏牌的那只手,指尖极小幅度地抠了一下桌面绒布——她真的不知道还有什么好牌会到她手上。
对面坐的彭东瑞加了新一轮的赌注,捻牌看牌,唇边吐着烟,一双窄目隔薄烟昏灯,阴恻恻看着钟弥,斜唇一分笑,不怀好意,明目张胆。
过浓的烟味触手一样延伸,空间似被圈成斗兽场。
钟弥呼吸道像黏住纸屑一样干痒,手边的饮料已经喝完,柠檬片见底,她忽然不舒服,低头用手捂着嘴,咳了两声。
旁巍扫来一眼,将所剩不多的烟,戳进烟灰缸里,望向彭东瑞。
后者无视旁巍的提醒,只笑着说:“这种场合还没来惯?真是难为钟小姐了,要习惯啊,不然以后怎么玩?”
说完深吸一口烟,朝他怀里搂着的女人脸上吹,那个看着比钟弥还小的姑娘娇笑着贴他更紧,撒娇说熏死啦。
钟弥顿时泛起一阵不适,心理大于生理,只捏牌的手指稍稍用了用力,没表现出来。
这时门口有动静。
彭东瑞目光越过钟弥的肩,挑眼一看,唇边笑弧立时加深,也变了味。
随即,钟弥听到一声刻意又热情的招呼。
“呦,稀客,沈四公子来了。”
钟弥背对着,听到脚步声,心脏陡然一沉,也摸到荷官发来的新牌。
牌面微凉,触在指尖。
不知为何,那一刻,她偏笃定。
她的决胜红桃a来了。
赏味期 无忧亦无惧
那张牌, 钟弥正要翻。
对面喷过来的烟味再呛呼吸道,惹她垂面,用手掩嘴又咳了两声。
下敛的视线里, 她瞧见一只指节修长有力的大手,关节收拢, 搭上她的右肩,不轻不重地捏按了一下。
她侧仰头望去, 然后将自己的手心覆上。
她坐, 他站。
沈弗峥并没有看她,薄唇抿作一条线,微抬下颌的样子,冷淡又蔑然。
话是朝对面说的。
“烟掐了。”
场面有两秒的僵持,那支香烟还在彭东瑞手上持续燃烧, 他面上的笑容依旧, 好似此刻在沈弗峥面前收拢半点,都会立刻落了劣势。
他身边穿香槟丝裙的女人,勾来一只水晶烟灰缸, 摆他面前, 话也说得妥当:“这么多女孩子在呢, 你也不怕熏着你怀里的那个?”
描暗红指甲的长指掂了掂那小姑娘的下巴,仿佛逗弄一只小宠物, 比男人更会逗弄。
彭东瑞看她轻佻又自然的动作, 目光快速地斜觑一眼沈弗峥,转回去, 话说得含糊又暧昧:“这么多年了, 你倒是还很贴心。”
女人面上纹丝不动。
那小姑娘也是有眼色的, 有时候台阶摆出来还不够, 这些人高贵,还得请着下,于是她拿刚刚说过“熏死啦”的撒娇样子,又跟彭东瑞撒娇说着,人家怕呛嘛。
随后,乖乖巧巧取了烟,替他去灭。
沈弗峥没瞧对面那场戏,刚刚说完话,他便转过视线,微蹙心眉,叫服务生去开窗通风。
那只烟的余烬在烟灰缸底部碾灭时,过窗的夜风毫不客气地掀进来,一时间,桌上纸牌簌簌翻翻。
沈弗峥弓下身,陡然靠近钟弥脸侧。
手臂伸出,指尖落在桌上,如定乾坤一般替钟弥按住那张被风翻开的牌。
他稍偏头,近距离望进钟弥盯着他的那双眼睛,他看见自己与碧罩灯下的灯影一同漾在她瞠着的眸光中。
钟弥看见他嘴唇动了,带笑说。
“手气不错。”
她从微愣状态复苏一样眨眼,转去看台面。
他手指下按的,是一张红桃a。
她的决胜红桃a真的来了。
荷官替钟弥收回大摞筹码,这一局结束。
对话却才刚刚开始。
“沈四公子,不上桌玩两把?”
降温夜风吹进来,烟味荡空,仿佛也吹散不久前一擦即燃的火气,彭东瑞跟沈弗峥搭话的语调,仿若两人是好友。
沈弗峥手臂搭着钟弥身后的椅背,还是惯常那副从容不迫的样子,点到为止的礼节,由他做来,很多时候不像抬举,像一种冷淡的施舍。
他音色淡淡的:“我的人不是在桌上吗?她就是我,你输给谁都是一样的。”
“钟小姐今晚运气的确好。”
彭东瑞也笑着点头,话音却不动声色一变,“新手嘛,线上赌博新用户充值都是要返水的,不拿点甜头出来,她们怎么肯入局啊?”
说完,他将问题抛给钟弥,“钟小姐,去过粤市没有啊?”
钟弥兴致缺缺地答:“没有。”
彭东瑞话兴很浓的样子,他跟钟弥没过节,甚至可以说钟弥变相帮过他一个大忙,他家里那个上不了台面的私生子,他早看不下去了,但没办法,这么多年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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