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暄学着她,悄声答:“勾到了。”
“那这算私情,”司绒往后扫了眼卷轴,“海域图是公事,我想用它跟殿下换一条山南海域直通阿悍尔的商道,这在短期内看起来殿下是吃亏了,但长远看,殿下简直开万世新途,于后世无穷益。那么,这个短亏,殿下吃不吃?”
“吃,”封暄偏偏抓着私情这两个字,“公主给名分吗?”
司绒摇头:“殿下太急了。”
封暄略有不满:“公主一点都不急。”
司绒理所当然:“我不急,我勾着你呢。”
封暄妥协了:“也行,勾着便跑不掉。”
最终,累着了的司绒公主回了寝殿,封暄还要交代人把这副卷轴描出来,炭笔画受温度和湿度影响太大,不好保存,常取常用便容易晕开,他要用临摹过的图,而把这副珍藏起来,锁进他的大箱子里。
这是太子殿下不为人道的小癖|好。
书房里待了一日,封暄迈出门时,夜色悄悄从穹顶罩下来,迎面再次扫来了湿冷的水汽,天地灰蒙。
九山面色凝重地从檐下过来,递给他一卷微黄的密信。
“殿下,阿悍尔密报。”
作者有话说:
黎婕,敲重点。
皇后如果不被家族牺牲,也是厉害的,师红璇是她师妹。
上卷还有几章就结束。
补充一下,北昭山南十二城往南依次是:山南海域、铁扇群岛、乌溟海(后两者是阿勒地盘);
北昭东面是唐羊关六城,横渡东面海域,是蓝凌岛;
北昭北面:阿悍尔。
阿悍尔往东依次:阿蒙山、港口、海域。
我信你
清晨, 阿悍尔的草野上铺了薄薄的一层白霜,太阳爬起时,这层薄霜就会化掉,在稀薄的光线里迸出光亮, 把整个世界映得琉璃一般。
陈译爬坐在土坡上, 看着这琉璃世界, 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不远处的帐篷里,蓄着络腮胡的中年男人骑在马上朝他招手:“蒙嘉!快啊!该出发了!”
陈译吐掉枯草,往土坡下跑去,翻身上马, 踏碎了这一地琉璃境。
他对于阿悍尔来说, 也是一道琉璃幻境。
谁都不知道,这张名叫“蒙嘉”的皮子下, 藏的是一个中原人,他叫陈译, 绥云军隐卫营玄队甲字第一人。
他在阿悍尔与太子殿下初次兵粮互换时,藏在他们返程的粮车底下,可惜没能通过阿悍尔边境过于严格的筛查,为了不引发冲突, 只能小心地撤离,以鱼群洄游的方式从阿悍尔边境线撤回北昭。
或许是阴差阳错,陈译在撤离过程中, 遇到了一队从定风关前线撤回的重伤兵队伍, 他们遇到了暴雨,路上死了不少人。
他扒下其中一人的衣裳腰牌, 照着那伤势给自己来了套全的, 再用粗石把自己的脸蹭得鲜血淋漓, 保险起见还扯了纱布把自个的脸包得严实,这才从阿悍尔这铁桶的启合中找到了一丝隙,游了进来。
一同执行任务的其余六人都以为陈译死在了撤离过程中。
“陈译”确实死了。
活下来的人叫“蒙嘉”。
他生了一副酷似草原人的体格,连口音都能学得一般无二,混入这阿悍尔最东边的邦察旗是件轻松的事,他寡言卖力、踏实肯干,又是上过战场的英雄,很快得到了朴实的阿悍尔人民的喜爱。
陈译的初始任务是打入阿悍尔,隐蔽,等待起用的那一日。
马匹掠风而过,草野上的水珠被日头晒透,清晨的氤氲散去,草叶脉络纤毫毕现,在阳光的照透下最终无处躲藏。
阿悍尔朔风呼啸,尖刀隐蔽游走。
这股朔风掠过重重山水,越境呼啸而来,搅乱了京城上空的积雨浓云,夜色笼罩下的东宫沉浸在漫无边际的冷湿中。
书房重新掌了灯。
就一盏,孤零零地立在干净的长桌边沿,微弱的光线照透不了整个空间,它只能弱小地坚守着桌边的小小阵地,在时间的流逝中变得越发黯淡。
封暄在此坐了将近一个时辰。
他手里的密报被捏得发皱,手上的玫瑰露味儿早已散去,迸起的青筋昭示着主人无法平静的心潮。
密报所示,阿悍尔布防在西北定风关前线的军队仅有六万人,这与封暄原本的猜测大有出入,但也符合了他昨日无意问司绒的话——战事拖得太长了。
敌方没有助力,那便是阿悍尔出了问题,裁兵?北拓?屯田?建城?不论是哪个,阿悍尔兵力大不如前。所以这在某种程度上是司绒找上封暄的原因,是阿悍尔要与北昭开榷场谈和的原因,是阿勒在山南海域占下帝弓湾,牵制兵力的原因。
阿悍尔在做什么?
封暄想到了昨夜,他说起战事是否拉得太长时,陡然被司绒扯落的头发;想到司绒画的图纸,刀、枪、剑、戟、锤、箭,她对十八般兵器都有所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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