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属拍着胸膛说:“这有何难?大人尽管指使我等,必定不会推辞!”
狄青的神色有些迟疑,酒过三巡,他在众人的劝说之下说出自己的心事:鲁国长公主丢失了一只御赐的镯子,有人看到是一个姓崔的妇人捡了。他想找那个崔氏要回来首饰,如今却找不到人。
“此事不能报予开封府,唯有私下找人。”狄青表情凝重地说,“丢失御赐之物,实乃大不敬……若是传到官府和陛下的耳中,对公主不利。”
“我想暗中找到崔氏,镯子的事情,兴许要到她家搜一搜……”
众人恍然大悟,咱们这位长官是大宋驸马爷,他肯定是替公主操心。鲁国长公主是皇帝唯一的亲妹妹,她一向得宠,这些人愿意为她做事。
“这等小事,大人交给我们办就好了。”属下们都说,“找一个妇人而已,只要她不出开封,绝对逃不开!”
狄青给大家发了“茶水钱”,说天热难熬,让大家在路上买渴水。长官行事如此大方,底下的禁军自觉成为他的眼线。
只用了三天时间,崔氏就被人翻出来了。
崔氏躲到开封府陈留县,她在上月患上伤寒总不见好,怀疑是张图图把自己克了。附近的人都说这个孩子晦气,生来克父又克母。崔氏带了小孩几年,每逢生病的时候就爱疑神疑鬼。
她怕死,这回终于丢下张图图,一个人跑回去陈留老家。
崔氏的男人叫陈旺,是一个赌棍。陈旺没有才能和祖业,却总有输不完的钱,此乃一件“奇事”。陈旺被人剁掉小拇指的时候,崔氏第一次拿夫人的嫁妆去给他抵债,她心中十分内疚,因为这些东西不属于她。
可是当陈旺欠债越来越多,她越发麻木。一次、两次、三次、四次……她敢动用赵氏嫁妆里的东西,还从某位大人物手里得到一大笔钱。她听信陈旺出的主意,造谣“张图图是一个傻子”,这样的话连续说好几年,武成坊很多人都信了。
傻子的话不可信,傻子不会读书,傻子不会考科举。即使是血脉亲人,大多数人都不会愿意亲近和抚养一个傻子——
傻子无法翻身。
傻子不会翻案。
“你们是什么人!”
崔氏见一群人闯进来房子,顿时慌了。她没联想到是禁军的人捉她,只以为是陈旺又在哪里欠钱。陈旺还不起钱,赌坊的人过来翻箱倒柜的情况,她并非没有遇到过。
她急着喊:“我有钱,他欠了多少,我拿给你们!”
“哟,钱还真不少呐。”有人踢翻一只箱笼,里面竟然全是钱,还有白花花的银子。那个人没拿银子,却抓着崔氏逼问:“镯子呢?镯子在哪里?”
“什么镯子?”崔氏一脸茫然。
“还敢狡辩!”
那人把崔氏捆起来,随手翻了块破布,直接堵住她的嘴。有脚程快的属下报予狄青,狄青骑马来到陈留,他看见被绑的崔氏。
女人一只单眼皮一只双眼皮,矮胖身材,是张图图的乳母没有跑了。
崔氏不承认自己拿了贵人的镯子,狄青说要将她“审问”。屋子里的东西被全部搬空,狄青说:“指不定其中有线索。”
附近的邻里不敢声张,也没有人报官。他们以为陈旺欠了很大一笔钱,是赌坊的打手过来搜东西。
开赌坊的人多凶啊,这群人拿东西的时候丝毫没有手软!
崔氏被秘密关押,除了送饭送水的时候,看不见阳光和其他人。她不知道时间过了多久,兴许是两天,或者三天。
她终于见到新面孔,两个男人。
其中一个男人脸上有刺青,一看就是杀过人的恶徒,便是他将她捉来的。崔氏大声哀求:“放过我吧,我有钱,我有钱!”
“这哪里是你的钱!”另一个男人冷笑一声,“人血馒头好吃吗?难道你就不怕张家人过来找你?你如何能作张家的主,把那么大的宅子给卖了?”
“你是张家人?”崔氏想起自己干的亏心事,十分心虚。她嘴硬地说,“房子被程大人看上了,是他逼我的,我不得不卖!”
萧靖让人把崔氏拖出来,刑房里放着许多刀具,充斥着浓郁的血腥味(男主用猪血弄的),吓得崔氏腿软要尿。崔氏哪里见过这种阵势,她整个人几乎要晕厥过去。
萧靖抽出来一条铜鞭,在空中虚晃了几下,质问道:“你一个乳母,如何能作张家旧宅的主?张逊有长子敏中,即便是真的要卖房,你应当联系张敏中替张图图主持!”
崔氏看见鞭子从自己的身侧划过,带出破空的声音。她害怕极了,爆出来一个猛料——
“不是我自作主张,是太后作主!”
“我有太后御宝,是太后叫我卖房子的!”
作者有话说:
线索:乳母崔氏得太后御宝。
没查到张家乳母姓什么,我私设她姓崔,有参考《宋史》:“乳媪以宗室女故,入宫见章惠太后。既得御宝。”
图图的父亲是张逊的次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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