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璋与谢昭宁一路回了?羽林殿,便径直随谢昭宁进了?他右殿书房,反客为主抬手让陈宝退下关了?门,面沉如?水得立在谢昭宁面前?,负手肃声问他道:“谢昭宁,眼下我如?实?问,便望你能如?实?答,你如?今可是对那郡主已生出不妥帖的心?思来?”
谢昭宁正惊异他何出此言,便见他一头毛躁,疾言厉色又质问:“你原先说,你只当她是要人照顾的小妹,可你自?个儿瞧瞧看,你对她与对连珍,可还相同?”
谢昭宁愕然一滞,竟是哑口无言。
“你自?己半条命都要没了?,这火烧眉毛的当口,还替她去担私携兵器入宫的过??你还要命嘛?”连璋拧眉愠怒,沉声对他一甩袖,“你说话!”
“……我是对她起了?心?思,”谢昭宁沉默半晌回他一句:“却?原不是你想的那样。”
“那是甚么?”连璋面色阴沉追问道。
“……说不清楚,兴许,我只是看着她就很欢愉,便觉那样才算是活着吧……这宫里真真正正活着的人不多,我死了?,你也死了?,死在了?五年?前?,与二姐早就一同困死在她寝宫了?,不是么?”谢昭宁轻轻缓缓地说,言辞并不锋利,却?透出股子无望与残忍,似是压抑着甚么痛苦,压抑得自?个儿已快万念俱灰了?,突然间?就像是个风烛残年?般的老人一样了?无生机。
他一语既出,轮到连璋一震,眼眶骤然一红,眼中的严苛与审判恍然便散了?一半,嘴唇微微颤抖。
谢昭宁却?顾不上他,只兀自?低头,望着书桌上那做完了?弓箭残留的竹木材料,被堆成了?小山似的,眼里从?沉寂到有光,似乎只一瞬,他便又愉快轻笑着抬眸与连璋续又说:“可是霍长歌她活着,她就像是一团不熄的火,张扬又肆意,只要我看见她,便觉自?个儿也是活着的。”
连璋眼中微光一晃,竟生出浓重的悔恨与愧疚,他凝着谢昭宁莫名?颤声道:“你恨我——”
“二哥,我有时常在想——”谢昭宁却?截断了?他话音,似闻所未闻般,只径自?又转了?怅然道,“如?果二姐还在,是不是,也会长成与她相似的模样?只可惜,宫里终究容不下那样的人,所以二姐她——”
“别说了?!那戏演得陛下盛怒,已着虎贲营在暗地彻查,是否有人与前?朝勾结将当年?旧事宣扬出去,你我本就最有嫌疑!”连璋听他提起二公主连珠,眼里悔疚一放一敛,转身长叹一声,“快到她祭日了?——”
连璋拉开殿门出去,痛声道:“待从?百将楼里出来,去瞧瞧她吧。”
连璋匆匆得来,又匆匆得走,背影似逃离,这些年?里头,总归从?不曾好好听他把心?底的话说完,谢昭宁也惯了?,便如?行尸走肉游荡在这红墙青瓦间?苟延残喘一般,早已惯了?。
他扶着窗前?桌案,缓缓沉身坐下,夕阳垂落,只余一线微弱曦光挤过?窗缝射进来,他便就着那一缕橙黄暖光,从?桌下摸索出一方盒盖上细雕了?火舞群山的木匣,仔细将其打开,便见里面静静躺着霍长歌送他的香包。
他指腹小心?翼翼得来回摩挲着面上那绣得古怪的云鹤,忍俊不禁,不由忆起大年?夜里,他寻陈宝要木匣时,陈宝瞅着那香包天真又惊奇地叹:“呀,殿下,这大扑腾蛾子绣得好别致!”
恍惚间?,似乎就又没有那般伤怀了?。
只,谢昭宁笑着笑着,又忍不住生出忧虑来,这宫里容不下霍长歌这样的人,于晋帝而言,与她一时是新奇,二时是容忍,三时——就要引来杀身之祸了?,就如?他二姐与小舅一般,总要生陨在这宫墙之中、血祭这通身枷锁。
是夜,夜深人静,霍长歌洗漱过?后上-床,却?是了?无睡意。
她靠墙坐着,一副若有所思模样,她救驾那会儿便觉古怪,也不知前?世此时,前?朝可也有这么一次刺杀?
那时无她出手,不知结果又会如?何?
只能肯定?的是,皇帝仍有惊无险,性命无虞,还是——
根本就没有这样的刺杀?
她前?世与前?朝合谋时,也未曾听他们?提及过?。
所以为何这一世,他们?会选择早了?十年?,在这样一个时间?点上来行刺?
而且,谢昭宁那话又究竟何意?为何前?朝反而是晋帝的禁忌?
霍长歌心?事重重拥被坐着只不睡,南烟只当她伤口又难受得躺不下,便端了?药来与她,待她喝完,又端了?碗出去,合上门,苏梅便从?外间?来瞧她。
“没人了??”霍长歌悄声问她道。
苏梅一摇头:“窗户、门俱合严实?了?,我查过?。”
“那行,我总觉这事儿不大对。”霍长歌一招手,让她附耳上前?,低声说,“我依稀记得,二公主、三公主、国舅与皇后,似乎接连薨在年?初里,若无意外便是二月,晚了?我娘不到半年?,想来也是不大寻常。你去小心?打探一打探,瞧瞧他们?的死因可是与前?朝有关,二公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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