袭夺回第一。”
“你已经去看过了啊。不过我今天没有比赛,昨天已经比完了。”
“原来如此。”
人前的两人像是来自完全不同的世界,全无交集之处。小钟还很不习惯与他相处。大钟也一时间找不到该说的话。陷入冷场。
小钟拿出平板,像日常除草一样,将几个社交软件上的红点全部点掉,过后无事可做,便四处张望,最后望至身边的大钟。他对她的转头毫无防备,此时正将一枝海棠花握在手里,收也不是,送也不是。
小钟低下头看平板,花枝却递到手边。
“路上顺手折了一枝,就这样。”大钟道。
她勉为其难将花接过,随手捧起来,竟闻到一股清甜的果香,“原来海棠也是有香味的。”可她转念一想,又觉哪里不对,“是不是你逗我玩,偷偷给它喷了香水?”
“我哪有这个闲心。张爱玲说海棠无香,是指随处可见的秋海棠。她只是个搞通俗文学的,又不是植物学家,话本就不足信。”
小钟执拗地狡辩,“可它也秋天开花。”
“今年气候有些异常。本该是哪种花,这点不会变。”大钟笑。
两个女生走上看台,与大钟问好,又向小钟招手。
小钟不知不觉点开绘画软件。嘈杂的环境没法让人静心,她漫无目的地翻找,最终停在最后那幅裸体的少女画,点开,塞给大钟。
“想问问你的看法。”
“我?”大钟很是诧异。
“这幅画,我起名叫作‘残丝’,上面写着。最初决定动笔,是想记录一些弄不明白的情绪。画已经完成,但我总觉少了点什么。”
大钟一脸严肃地观察,缓缓道:“它和你的其他画都不一样。说实话,第一眼看有点吓到了。”
“什么?这才是我认真画的作品,好不好?”小钟又惊又怒,整张脸几乎皱到一起。
就算是烂,也不必说得这么直白。
大钟仍在看画中的细节,未曾留意小钟的反应,径自沉吟,“怎么形容呢?应该是恐惧吧。像是走进穹顶高耸的教堂,灵魂像灰尘一样掉在地上。心口的花,其实是蛇蜕?蛇的形貌不全,但神韵很满,让人一眼就看得出。真有意思。蚕丝,残思,原来是谐音吗?”
听他道出自己都没想过的画中深意,小钟更不知所措。这些话是有感而发,还是拣好听的说,哄她开心?她没想到,对自己不成熟的创作,他会珍视到这种地步。早知如此,她应该等画得更好再给他看。
小钟歪头不说话,大钟以为自己说错,连忙道歉,“对不起,我对绘画没什么造诣,说得不好,只是一些很肤浅的想法。”他对她笑,“画得很好。请继续画下去吧。”
“谢谢。我就是想听你的想法,无论是什么。你在画里看出了我自己没能想清楚的东西。当时,苍白的少女被未曾见识过的美丽震撼,发现自己的心空无一物,这里映照出那份美丽的幻影。”
“照这么说,你是将画中的少女当成镜子?的确,这样理解更有深意。”大钟若有所思,“最初我以为这幅画的含义是追寻。”
“你讲讲看?”
“少女的对面,在画外没有呈现的部分,摆着一面镜子。或者说,看画的人将成为她的镜子。少女的手伸向画外,指尖触在镜面,其后就是世界以外。这手势是叩问,向世界、世界以外,追寻本该属于自己的一部分。心变成那样,不是她的错。”
像薄荷叶的清凉刺醒疲惫的神经,这话勾起她淡忘的回忆。她的确是对着镜子画的画。男人对事物的直觉太过敏锐,每每猜中一些微妙的细节,教她心里发怵。讲话又顾此言彼,弦外之音绕着弦外之音,一层一层全是套路。
原来这就是聪明人。只要他愿意,轻而易举就可以骗她一辈子。她在这场梦里幸福得想要死去。
小钟捂着嘴泣不成声。她一低头,泪珠滴满海棠花,晶莹似雨露。
大钟抬手想要安慰,却发现在这人多眼杂的场合,自己什么都做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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