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染者有感染者自己的活法。
我是从过路人身上听到这个词的,他们神色焦虑又痛苦,身上长着黑色的结晶,我直觉这不是什么好东西,于是又后知后觉的意识到拉普兰德的身上也长着这东西。
源石病发作时并不好受,我很庆幸自己已经死了,不用再感染上这玩意。
我看着他们扭曲又痛苦的脸颊,眼睛里满是仇恨的光,不敢再对视,只好把视线全放到前面的人身上。
她垂在腰间的白发在这个昏暗阴沉的世界里简直像是一抹明亮的光,就像她随身携带的那双剑一样,刺眼到让人新生畏惧。
说来奇怪,我好像没见过拉普兰德源石病发作的模样。
她总是让人捉摸不透。
杀人时会享受的眯起眼睛笑,偶尔兴致来了还会把敌人的头颅哼着歌完完整整的砍下来,满身血腥的带到雇主面前。
她靠杀人换取报酬,很多人靠杀人为生,然后被杀。
但只有她很少让自己受伤,除了眼睛上的那道疤。
我见到她的时候,那道贯穿整个眼睛、竖直向下的长长的疤痕就已经待在了她的脸颊上。后来,银发和眼睛上的疤痕反倒成了她的一个象征。
很多人怕她、恨她,然后又畏惧她。于是他们打算联合起来围攻她。
这些人简单粗暴的聚集在一起,又简单粗暴的随意定下了几个计划。
我飘在空中看着这些人暴躁的话语,我听到了他们商定的时间。
没有人知道一个魂灵的存在,也不会有人去关心灵魂的去向。
我知道,不代表我要告诉,尤其是,我根本没有办法和人进行交谈,不过这不重要,我甚至在隐隐期待着那一天的到来。
如果拉普兰德死了,那我也会跟着消失吗,毕竟这样不成人的被限制的活着实在无聊透顶。或者,拉普兰德在这场围剿中活下来了呢,我喜欢她杀人时干净利落的样子,已经有点迫不及待的想看到这一幕了。
但很可惜的是,拉普兰德提前离开了。
当天下午,离那些人的行动还有不过三四个小时的时间,拉普兰德坐在旅馆唯一的那张桌子前,一边漫不经心的抛着手里的两枚银币,一边往上午买回来的玻璃杯中倒酒,她姿态随性又带着一点说不出的优雅,哪怕她再随性所为,脚尖一下一下的点着地面,发出一点咔嗒声,但从小到大刻在骨子里的东西随着她倒酒的动作,终于显露出了一点来。
她端起酒杯抿了一口,露出一点享受的表情。
但也就此为止了,她把酒杯放下,直接站了起来,银币被人抛到桌面上,碰撞时发出一点清脆的叮咚声。
接着她拿起放在桌子边的银剑,笑着从三楼跳了下去。
当晚,那伙人层层把镇子上唯一的旅馆包围,在闯入她房间时完全扑了个空。
没有人知道她是什么时候离开的,没人看到她是怎么走的。
我当时并没有想太多,只能被迫跟着她离开,直到后来有一天,才忽然毛骨悚然的意识到,我不能离她太远,当我沉浸在其中,完整清晰的听到那伙人的谈话时,是否代表着她也从头到尾的,玩味的站在一旁,听了个一清二楚。
于是,她那天从杂货店买了劣质的红酒,品尝着人们咬牙切齿的仇恨和痛苦,享受的抿了一口。
又大笑着离开。
不过这点简单的事,对于我来说,也是很久之后才猛然意识到的。
拉普兰德开着车在无边无际的荒野中前行,我不知道她的目的地是哪,但也能从她裸露出的皮肤上的源石晶体看出来,她的感染越发严重了。
她在一个村庄旁边停车,轻盈的迈步去补充物资。
我被迫跟着她走,她停下来时,我无聊的在四周乱转,于是我遇到了我作为一个魂灵一生中最难以忘怀的事。
墙壁和掩体无法阻挡我的身体,我穿越一切障碍物,来到了一座小屋前,那实在是一间简陋封闭性又极好的木屋。
我看到一群人站在屋外,沉默的看向地面。
无聊的生活加剧了我的好奇心,我飘向了木屋。
何其幸运又何其不幸,我进入木屋的那一刻,正巧对上了一张被痛苦折磨的极其狰狞的感染者的脸,然后,“砰”的一声,有什么东西在我眼前爆开了,这阵不小的震动把地面上本就堆积着的黑色粉尘带动起来,洋洋洒洒的飘满了整间房屋。
后来,我才知道这是重症源石病感染者死亡的方式,他们离世的方式如此简单,如此不受控制,被人畏惧又厌恶。
黑色粉尘扑了我满身,然后是不可抗拒的拉力再次袭来,拉普兰德采购好物资,准备离开这里了。
我于是被扯着离开了那件木屋,我再次庆幸自己是个透明的魂体这件事。
我于是不用沾染上那些恶心的粉尘,像是烧焦的躯体被用锤子一点一点细细的砸碎,碾成粉末,然后被人笑着洒向空中,落到地面上,经过雨水浇灌,长出什么邪恶的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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