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爷不知该说他能忍还是笨了。
鲜血淋漓的伤口暴露出来,白嫩的大腿内侧状况简直是惨不忍睹。阿依不吭气,三老爷都觉得疼,赶忙打水给他擦洗。
小孩儿脸蛋通红,大概是又羞又疼,终于舍得开口说:“我自己来……”
“去去!”三老爷大手一挥拍掉他捣乱的手,几下擦掉污血,拧开药瓶往伤口撒药。阿依明显疼狠了,腿上肌肉绷得老紧,咬唇忍住了痛呼。
“你说你逞那个能做什么,不舒服就去坐马车嘛!”三老爷絮絮叨叨地裹纱布,完事了强行喂了颗消炎的药给他,然后把人塞进被窝里,冷声冷气地说:“睡觉睡觉,赶早得赶路呢。”
也不管小孩的表情,大被一蒙睡倒在他旁边。不消片刻就响起绵长的呼噜声。
阿依捏着被子,手指在裹好的纱布上摩挲,扭头看了半天三老爷熟睡的背影,翠碧的大眼睛眨巴眨巴,缩到他枕边闭目进入了梦乡。
火堆的木炭炸开的声音以及马匹的咴鸣成为阿依十三年来难得一次美梦的内容。
大清早天没亮,三老爷从睡梦中醒来,发现怀里多了个软软的东西,低头瞧见红灿灿的头发散落开来,阿依的脸埋进他胸口睡得正香。
三老爷看了看两个地铺的间距,没想到这小孩睡觉忒不老实,能从那么远滚到这儿来。说归说,他手上动作很轻,把他的被掖好,掀起帐篷的门帘走出去,舒畅地呼吸干燥凉爽的空气。
烹煮干粮的伙计瞧见老爷,给他舀了碗热乎的,三老爷接过去,不忘吩咐:“收拾一辆马车。”
“哎,好嘞!”伙计立即去照做了。
三老爷随意找了个石头拍掉上面的黄沙,端着碗大口喝。喝了没几口,阿依也出来了,走路的姿势真看不出是腿受伤的人。
他坐到三老爷左边,直勾勾地盯着他喝汤。顶着别人的视线,三老爷艰难地咽下干粮,把碗凑过去说:“喝点?”
阿依也不客气,端起来喝掉剩下的汤底,然后继续盯着他。
“干嘛呀,还想喝?”
阿依眨眨眼,搞不清是同意还是拒绝。
“宝儿,你还真是个宝啊?要喝自己盛去,我不给你盛。”三老爷可不打算惯着他。
但阿依不是这个意思,他捧了半天的碗,才小声说:“谢谢……你。”
“不必,买你也不是吃白饭的,以后跟弟兄们好好学着点,不要在队伍里拖累我就行。”还当他要说什么呢,三老爷用力揉了揉阿依的脑袋,拍拍他的肩膀以示鼓励。
结果不知道小孩儿哪根筋搭错了,抓起三老爷的手,殷红的嘴唇在上面亲了一口,在三老爷反应过来之前捧着碗跑掉了。
这大概是异族人的感谢方式?三老爷也没多想。
简单的早餐结束,车队重新启程,这回阿依被安置在马车,垂下的帘子遮挡了外面的景色,三老爷骑高头大马的身影也一并挡住了。
阿依掀开窗帘,探出脑袋寻找三老爷。后方马蹄“得得”,三老爷从后面骑马上前,当他是在看风景,笑他说:“边关的景看不够吗?”
“不。”阿依看到想看的人,又缩回脑袋。
三老爷笑呵呵的,低声嘱咐阿依:“在马车待好了,没有我的命令别出来,懂了吗?”
车队驶到了戈壁滩,三老爷的嘱托不是没道理的,以往的经验告诉他,附近可能埋伏了马贼,专挑商队打劫。他在附近绕了一圈,更确定有马贼埋伏,这也是为什么阿依看见三老爷从后方来而不是领头的位置。
商队最忌讳遇马贼,那帮要钱不要命的东西非常难缠,不损失几个兄弟别想离开。三老爷暗叹运气糟糕,心里提高了一万分警惕。
“驾!”三老爷驾马回到车队前头,抽出了短刀。后面的伙计也纷纷拔出武器,肃穆的气氛逐渐酝酿,连马蹄都踏得小心翼翼。
一只箭飞过来,早有准备的三老爷低头躲过,大喊道:“有马贼,迎敌!”
与此同时劫掠的贼匪冲出藏匿点,向车队袭杀过来。车队瞬间形成包围圈,把货物保护在中间。三老爷悄悄移到阿依的马车前面,打定主意要保护他。
现在情况非常棘手,埋伏的马贼数量比三老爷预想的多多了,如果杀出重围,惨重的损失他无法承担。他表面维持冷静,实则心里头没底,开始算计如何将损失降到最低。
正在马贼缩小包围之际,马车晃动几下,阿依钻了出来,站在三老爷的马前,直面那群马贼。
三老爷本来就焦头烂额,这不听话的小孩居然跑出来了,他怒吼:“你出来干什么?!”
阿依摇摇头,张口说了句听不懂的话。
刚才还气势汹汹的马贼立即停下,打头的贼首开始和阿依用异国的语言交谈。三老爷听不懂他们说的什么,只知道贼首上下打量几眼他,带头撤退了。
所有人愣在原地,三老爷匆匆下马,翻来覆去地检查阿依,如释重负地把人一把抱住,口中斥责道:“不要命了吗?那群人要是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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