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是小事。光是地址,云嘉都听到三四个。情绪不好的人听到这些?像毛线团一样拆不开的琐事,只会觉得烦恼加倍。但是庄在?全?程不急不躁, 把每个人都安排得很?妥当。庄在?提醒多次, 还是有人把东西落下了,云嘉在?茶几上拾起覃微的吉他拨片, 她将?小小的拨片捏在?指尖,想起今晚自己轻轻拨动音弦时说的话。她说庄在?话很?少。他们是旁人口中一动一静的一对,她是外?向的那个, 可此时, 云嘉忽然想, 他真的话少吗?即使?心情低落他都能带着妥当的微笑?说许多话, 照顾别人的感受, 把客人一个个送走。她都做不到。她随心所欲惯了, 不想说就不说,极少为难自己。而他, 的确和她相反。在?书?房看到那封辞职信时,她当然是生气的,无需他的解释,她也知道这封辞职代表什么,爱她,愿意为了她放弃一切。这一晚不知道听了多少人说她和庄在?的大?相径庭,性格迥异,出身不同?,兴趣也全?然不一致。喜上眉梢时,她都当情话来听,好似他们是什么缘分天定的神仙眷侣,即使?如此不同?还是能彼此相拥,谈幸福圆满的恋爱。直到一盆凉水泼下,她才清醒。她觉得很?美好的事,对他来说如此沉重。甚至在?鸣凤轩吃饭那晚,这封辞职信就已经躺在?他的电脑里?,他并不需要她出面替他摆平什么,这个人没有想过要和她一起解决困难,从始至终都没有,但既然她做了,她因此而开心了,他也无条件配合。她以为爱是以共生为结果的一场嫁接,而他早就断掉自己切口的养分供应,以一种自毁心态,只希望尽可能地成全?她。快乐都是一人份的,在?他不能发声的忧虑之上尽情迁枝。到此,云嘉已经没有了坐在?电脑前那种震惊之后的生气,似一团猝然落在?白纸上的浓墨被冲散,情绪淡去。只剩一些?无力的灰心。宾客散尽,热闹过的空间更显得寂静无声。庄在?关上门,走进客厅时,面上终于流露出一丝不堪应对的麻木,仿佛是人走茶凉的那杯茶,真热不起来,凉掉也没有关系了。他去厨房倒了一杯热水,放在?云嘉面前时,杯壁上已经氤出一层薄薄的雾。又?拿了小毯子来,披在?云嘉肩头。云嘉将?杯子握在?手中,淡淡的热气升腾起来,拂在?面上。声音也如这温热的雾气。“你知道我?为什么生气吗?”意识到云嘉可能会看到那封辞职信,冲去书?房门口时,庄在?的第一反应是,她会生气,因为他有事瞒着她。但后来云嘉红了眼?眶,又?很?久不说话,他忽然就琢磨不透了,之后也因捉摸不透而惶恐。“因为我?不够坦白吗?”云嘉反问:“什么是坦白呢?你的每个决定都需要经过我?的同?意和批准吗?你要毫无秘密地站在?我?面前才算坦白吗?就算你这样要求我?,我?也做不到,没有人可以做到,我?们都是自由的,你可以为你自己做任何决定,包括你觉得你有了更好的选择要离开云众,可以的,但你不可以因为我?放弃你本来不想放弃的东西,做你原本不想做的决定,你也应该尊重一下我?不是吗?”“我?讨厌,我?不能接受——”云嘉原本平缓的声音,扬起几分,“爱我?的人因为我?变得糟糕。”“那我?算什么?”“那你又?算什么呢?你的情绪一点都不重要,你是一个没有情绪只是用?来取悦我?的物品吗?”说到这里?,云嘉忽然想到他在?清港的海边拥住自己,说他像等着被她买回家的物品一样,被她需要就是他最?大?的意志,昔日情话,成了今朝的锥心利刃。云嘉眼?底一酸,涌出几颗眼?泪。庄在?看着她撇开脸掉眼?泪的样子,揪心至极,用?手臂环抱住云嘉,说着对不起哄她。云嘉情绪崩溃,哭着说:“你干嘛要这样啊,明明我?觉得很?好很?开心的事,你非要让它全?都变味了,我?那么认真跟你谈恋爱,我?看到你都很?开心,你为什么一定要跟我?不一样,跟我?在?一起就让你那么痛苦吗?”庄在?简直不知道该怎么否定才好,听到云嘉趴在?他肩上泣不成声,一颗活蹦乱跳的心就像放在?钉板上滚,他手足无措抚摸着她单薄的背,说怎么会,跟她在?一起的时候,是他最?开心的时候。只是这份开心太大?,像堵在?胸腔缺处的一块巨石,在?这缺憾被结结实实填满的时候,他充实喜悦,无比感恩,可又?会忍不住忧患,如果有一天失去了这块石头,他又?该用?什么来让自己心安。情绪一时不打招呼全?涌上来了,云嘉想到什么就说什么:“如果有谁需要你用?放弃来证明你足够爱我?,那如果我?需要你变成更好的人来证明我?们谈的是一段值得谈的感情,你又?要拿什么来证明呢?还是说,你从未想过长远,所以在?你看来,放弃要比争取简单?”察觉到自己有些?咄咄逼人,云嘉立即控制住话声。想起徐舒怡之前跟她说过的友谊危机,徐舒怡也曾试图去证明,但最?后只有无人知晓的痛苦。≈lt;div style=”text-align:center;”≈gt;≈lt;script≈gt;read_xia();≈lt;/script≈g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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