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她从此也背上了赝品的印记。赝品。她是陛下收集的赝品。晚晚不知道,她是阿姐替身一事何时会暴露出来,让所有人知道。可她确定,早晚都会暴露出来的,届时就算能有恩宠在身,她也会显得极为可笑。在这之前,不管耍什么手段,她都不能再这样被动,她得再见到容厌。明日是五月初一,妃嫔在徽妃宫里集会的日子,晚晚想了想后宫中的诸位娘娘,她一个人翻不出太大风浪,她得找个人配合。 何罪五月初一。妃嫔之间例行小聚,担忧晚晚再次拿染病推脱,徽妃派人来好言好语相劝,总算把晚晚请过去坐了会儿。晚晚在席间懒懒散散出神,敬妃手中摇着团扇,目光不时看她一眼,眼神的不善完全遮掩不住。晚晚看看她,目光对上,她视线顿了一下,盯着敬妃看了看,目光在她腰间的鸾凤同心禁步上停留了一会儿,晚晚轻笑了一下。敬妃忽然看到她脸上刺眼的笑,目光顿时阴沉起来,将手中茶杯重重磕到桌上。上次,叶晚晚还只是一个贵人,敬妃动动手指,就有位低的嫔妃出手,可如今晚晚居然被封了妃位。晚晚瞧着敬妃神色变化,一眼就看出她在想什么。晚晚没有在意她的轻视,面上笑意柔软,视线轻飘飘在她腰间的禁步上转了一圈,敬妃抬袖挡了一下,冷冷看着她。徽妃瞧见两人不睦,却也不说什么。等到从徽妃的琼华宫中出来,敬妃脸色沉沉,大步往前走,回到自己的寝殿。站在华美的宫室之中,敬妃脑中回放着云妃轻慢看着她笑的模样,一想到她那副矫揉造作的狐媚模样,她恨不得将这张脸撕碎!籍籍无名、目光短浅、身份低贱,空有一副皮囊,居然敢故意嚣张给她看?越想越气不过,敬妃愤怒得直接将一旁的博古架推倒,名贵的玉器瓷器碎了一地。敬妃恨恨道:“狐媚,低贱!她居然敢在本宫面前张扬挑衅?若她真的失宠了,本宫必定得毁了她那张脸,弄瞎她那双眼睛,让她跪下来求死不能!”大宫女采画早已习惯,没有劝解,等到敬妃冷静下来了,她才上前,到敬妃耳边说了些什么。琼华宫中,徽妃将族里传来的信函放到灯烛的焰苗上。火舌舔过上面的“叶云瑟之替身”几字,很快只剩下一片灰烬。徽妃看着信函化为灰烬,吹落指尖的飞灰,问了句:“云妃的消息,已经传到该知道的人那里了吧?”听雪道:“刚送去敬妃那边,听雨正要去告知宫里那几个消息灵通的宫人。”徽妃低笑了一声。“足够了。云妃能借着‘恩宠’嚣张这些时日,如今也该认清楚她自己了。”封妃之后,晚晚还未迁宫。折霜殿僻远,别了敬妃之后,又单独行了许久,才回到寝殿中。她出门时,便察觉出宫人对她的怠慢,却也不至于像回来时这般,见到她就悄声议论。晚晚没有理会周遭的怪异,仰头看了一眼头顶的蓝天。宫墙将这碧蓝天幕切割成方形,人在其中,便如同坐井沉牢。如此拘束,她心里那点些微的焦灼,莫名其妙忽然便如燎原野火。等到回到折霜殿,还没喝完一盏茶,白术忽然哽咽着跑进来,气极道:“娘娘!外面那些不识好歹的,我要去撕烂她们的嘴!她们居然说娘娘是替身,是赝品……”替身,赝品。晚晚猛然抬头,眼中闪过微微的错愕。她张了张口,话音却哽住。那么快,所有人就都知道了?也难怪,今日宫人的态度越发微妙鄙夷,原来,是在议论她这个不知好歹的赝品。皇宫固若金汤,有什么风吹草动,陛下都会知道,可他没有去对这些流言加以半点控制,所以消息会一传十,十传百,等她再次出门,整个皇宫都会知道,她的所谓恩宠,都是笑话。晚晚用力抿了抿唇,却开始冷静认真去想别的事。无妨的,她此时骤然跌入谷底,敬妃也应当抓住机会,很快就要对她动手了。晚晚缓过神,便见紫苏猛地上前两步,抓住白术的手,颤声问道:“你说什么?”紫苏忽然想到,晚晚最近总是梳叶云瑟常梳的惊鸿髻,甚至连妆容都一模一样。居然……她张了张口,唇瓣颤抖,脸色愤而涨红,又很快无力地苍白起来。
一想到出门就是铺天盖地称晚晚为“赝品”,可她们根本反驳不了什么,紫苏眼前眩晕,几乎站不稳身子。朱缨没有说话。宫室内一霎间,居然静得半点声音也无,只白术偶尔忍不住的抽噎。不合时宜的寂静中,晚晚平静低下眼眸,安静地抿了一口茶。接下来一两日,朱缨再次见识到了,什么是人倒众人推。前几日鲜花着锦的折霜殿,这几日却人人都可以来踩两脚,即便只是出门领取些物品,都能受到阻拦听到各种各样的风凉话。正式迁宫这日,陛下依旧没有过来。晚晚顶着外面各种各样的眼色和讥笑,站在所迁的宫室之前。她仰头看了看,眼睛被炎夏的酷烈阳光刺地微微眯起。上面书写的两个字是关雎。“关关雎鸠,在河之洲”的关雎。可关雎宫中住着的,不是君子寤寐求之的窈窕淑女,而只是一个……模样相似的,赝品。仿佛是一种讽刺。“我见过叶家大姑娘的,小小年纪,姿容倾城,待谁都温和亲切。”“我听说过的,叶家大姑娘时常义诊,最后还是在战场上做女医没的……真是当代巾帼。”“也只有叶家大姑娘这般佳人,才堪得陛下多年珍爱啊。”“明明是姊妹,云妃确实食之无味,但谁让她长了一副和大姑娘相似的脸?弃之可惜罢了。”“难怪陛下当初也只见了她一两次,就算长得一模一样,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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