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容厌身边。已经是深夜,容厌的营帐前后,却明亮而肃穆。直到晨光熹微。等到容厌醒来,便看到晚晚在床边翻看着医书。她敏锐地注意到他醒过来,低眸对上他的眼睛。他向来少眠,眼下却也不见乌青,眼中亦没有血丝,只是这回,他眼眶微红,呼吸都带着热气。容厌缓了缓,才出声道:“怎么还在这儿?”帐中明亮,他抬手看到手背上缓慢进展的红肿,便知道——这次试药失败了。晚晚轻声道:“琉璃儿,我如果救不了你怎么办?”容厌听到她脱口而出的那三个字,眼神冷淡了一瞬,没有立刻回答。片刻之后,他才淡淡道:“不用怕,死便死了,不会有人治你的罪。瘟疫本就难解,孤还不至于因为你制不出解药,就要你偿命。”晚晚低低笑了一会儿,诊完脉,询问道:“有哪里不舒服吗?不要忍着,告诉我。”容厌淡淡答道:“没有哪里舒服。”晚晚怔了怔,失声笑了笑。他太平静了,很容易让人误以为,她的药好像也没那么烈。他明明都吐血了。晚晚又问了几个问题,等他一一答了,便起身去书案边,又写了一张方子,出门递给饶温。饶温此时已经知道方子是谁写的,也知道容厌是在亲身试药,他接过药方,一张薄纸却似乎有千斤重。晚晚没有理会他的心理挣扎,容厌的人,自然承受能力还是足够强而稳的,用不着她有多余的担心。回到营帐中,晚晚合上医书,歇了歇眼睛。她垂下眼眸,却看到自己腰间的衣衫,不知道何时被划破了一道长长的口子。她又出门去要了针线,坐到床边的灯下,解下外衫,这个时候才有些迟钝地回想了下,应当如何落针。琴棋书画、女红射御,她都学过,只是学的不好。身边一直有白术和紫苏,也用不着她去cao劳针线之事。可惜此时白术和紫苏都不在身边。容厌起身翻看密函,看了几份,便放下,病恹恹地倚着床头,看了她一会儿。晚晚一针落下,针尖不经意直接扎进指腹。些微被刺了一下的感觉,她停下,看了会儿指腹,并没有渗出血珠,又重新拿起衣衫。容厌起身,走到晚晚身边,将针线和外衫都从她手中拿出来。他一碰她,晚晚怔了一下,看着他接过针线,手法从生疏到渐渐熟练,很快给她缝好了这一道裂缝,刚开始的几针,也比她认认真真缝补的要整齐细密。除了白术和紫苏,便只有师娘给她补过衣服。她忽然有种奇异的感受。容厌收了针,看到她看他惊奇的目光,懒散笑了一下。“悬园寺的僧人都会。”他幼年在悬园寺,她也早就知道了。晚晚接过外衫重新穿上。有时候便总会觉得,他对她很好,无处不契合她的心意,而更多时候,是他根本不会在意她的意愿,换言之,他只是玩弄她而已。她主动握住他的手,道:“试药很痛苦,若受不住,你要告诉我,有哪里感受有变化,也要告诉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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