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饰在安吉的发间闪闪发亮,她今日的唇瓣很是鲜红,以至于衬得面颊都有些苍白。安吉笑吟吟地看着秦杏,或许是一别数日的缘故,原本已对这种眼神麻木的秦杏却再度觉得背脊生寒起来。
秦杏?!耳边传来刺玫小心而又焦急的呼唤。
我的训练期还没有结束,并不能代表战斗班的水平。
稍稍恍惚了片刻,秦杏便回转过神来。
你怎么跑到这里来开餐馆了?这是你给自己找的有趣的事?
有趣的事?
安吉的语速还是不紧不慢的,她讲起话来总让人觉得有些言外之意。
这里没什么教我觉得有趣的,和密捷欧勒各有各的乏味。她长长地打出一个哈欠来,像是在为自己这句话注解似的。
我都不太喜欢。
那位雪青色长发的少年也在此时上了这一层来,乖巧地垂着头立在旁侧。安吉朝着秦杏懒洋洋地招了招手,示意她到自己身边来,话虽是同少年说的,安吉却瞧也不瞧他一眼。
你不必留在这儿,我和她在一起的时候不要第三人在。
旋即她又盯住秦杏,似笑非笑地:你也别留着你那个第三人了,我最不喜欢不相干的人打扰。
秦杏明白她这是厌恶自己与刺玫的声讯了,低低宽慰了刺玫几句,告诉她自己与安吉是相识的,让她不要忧心,之后会给她拍菜品的全息照片,这才中断了声讯。
你在战斗班进益不多,倒是很会交朋友。
她走到安吉对面坐下,这间包厢设计得很像是船舱,舷窗外甚至还布了水下的假景,连灯光都时明时暗,偶尔还带着粼波的纹路。
你已经退学了吗?安吉。
手续办了一半就被改成休学了。面带笑容的安吉看不出真正的情绪,这事有很多值得聊一聊的地方,但我今天来找你却不是为了我的什么事。
这话远比忽然与安吉相见更令秦杏惊讶,她绝想不通安吉怎么会为别人的事来找她。
是很要紧的事吗?我记得你是有我的联络方式的,不能在光网上联络我吗?
安吉向后倚去,玫瑰色的靠垫谄媚地拥住她,她身上那条缀着金珠的浅绿色绸缎长裙涌动着冰冷而光泽的光泽。那张看似温和文雅的面庞半隐在光影交错里,她看不出安吉是否还在笑,但是安吉的语声里确乎是带着几丝笑意的。
嘲弄的笑意。
我妈妈一向对地球时代的事物嗤之以鼻,她唯独钟爱一篇在我看来极其可笑的故事。你或许是知道的,它叫作《海的女儿》。
当我还是孩子的时候,每逢暴风雨之夜,她都会来到我的床前,为我读那篇故事。这篇故事里只有一个桥段我是喜欢的。
秦杏看着安吉,没有打断她与自己问题毫不相干的讲述。
那就是老祖母在小人鱼的尾巴上贴上八只大牡蛎。她话中的笑意陡然更浓了,以此来彰显她的高贵地位。
这恐怕就是有些人不能理解的事了。不然也不会落到如今的地步。这高贵自然不是人人都配的,想要气派那么就不免需要吃些苦头。
一直保持沉默的秦杏开了口:
莫伊拉出了什么事?
安吉探身朝秦杏迫来,秦杏并不退缩,面不改色地直面她,两人距离近得鼻息可闻,僵持了片刻之后,安吉笑起来,又重新陷入那软垫之中:
你是聪明的,真可惜她却不是。
她托了你来找我吗?她如今处境很不好吗?
是啊。
安吉一手托腮,那双澄澈的绿眼睛里完全没有什么怜悯之色,她看上去甚至不仅十分轻松自在,更仿佛莫伊拉身处险境教她很愉快似的。
我猜她也活不过这个月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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