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筠柔脸上的笑猛然僵住,她周身的气焰又恢复到清冷与疏离。
察觉到她对自己依旧抗拒的情绪,温砚白眼中的浮冰凝聚。
一番无声的对峙后,季筠柔朝小僧人表示:“小方丈,您先上山去吧,我随后就到。”
“诶。”小僧人接过菜篮子,告别了季筠柔和温砚白。
等到周围没有外人后,季筠柔默默走到溪水边。
有风吹拂过?来,扬起她脖颈上的杏色丝巾,露出?那残留的道道吻痕,是某人的罪行,也是极致的爱昧。
“我该怎么做,你才肯重新接纳我?”温砚白出?声,凝望着她在黄昏下消瘦的倩影。
季筠柔回眸望他,并没有回答,而是提了个要求:“我想回家。”她现?下也就只有这一个小愿望了。
温砚白沉思?了一瞬,还是将实情确切地告知她:“有些事?我并没有骗你,你的双亲确实?没了。你七岁那年你的母亲病逝,而两年前,在我找到你之前,你的父亲也因?病去世了,在景城……你还有一个姑姑,再没有其他亲人。”
季筠柔待在原地,眼尾随着他的话,慢慢有湿润渗出?。
温砚白不忍看她这样,上前就要?给她安慰。
“你别过来!”季筠柔后退一步,再次划开与他的距离。
她咬住下唇,神情?苍白且又脆弱地看着他,“也就是说……这个世界上,再也没有爱我如生命的人了,对吗?”
“你还有我。”温砚白朝她走近,掷地?有声,“季筠柔,温砚白永远是你的后盾。”
“你不是。”
季筠柔吸了吸鼻子,露出?一抹苦笑,“温砚白,我做过?一个梦,那个梦里我被人挟持着,以我作威胁,要?你放走他,你说了句,季筠柔不是你的软肋。你告诉我这个梦是真实?发生过?的吗?”
“……是。”
温砚白垂眸坦白。
现?在,她想知?道的,他都选择如实告知。
“那就是真的了。”季筠柔垂眸,低声呢喃了一句,“他们说的也都是真的……”
原来失忆前……
她和温砚白的关系并不好。
他恨不得她死?,所以在那次,还有前几日她被温择陌挟持的时候,他都能毫不犹豫地允许她处于危险里。
所以现在被他这样报复、践踏一片真心,也都是情?理之中的事?了?
季筠柔自嘲出?声,那笑比哭都还难看。
她转身准备独自回寺庙,不想与他有任何纠葛。
这时,突然一阵头晕目眩传来。
阵阵阳光一晃一晃地刺入她的眼睛里,变得异常扎眼。
待季筠柔双目清明过?来,她发现自己正仰面看着天空,而身体则传来一股失重感。
不待她回神,冷冽的溪水便瞬间将她吞没,无数泡沫在她身下朝两侧荡开,朝上方的水面?浮去。
浑厚的水声外,随之穿透来一声朦胧破碎的“筠柔”,那是岸上温砚白的呼喊。
下一秒,又有重物坠水的声音。
季筠柔看到斑驳的水波下,一只遒劲有力的大手穿过无数气泡朝她抓来……
她浮沉在水中的手被温砚白抓住,他将她拉过?去,护在怀里,随即利用强劲的托力,将她托抱出?水面?。
再次接触到空气?,季筠柔剧烈地咳嗽起来。
她整个人都湿透了,发簪也不知?掉落在何处,此时及腰的长发湿哒哒地黏在身后、荡开在水中。
九月的山溪已经冷得刺骨,她此刻唯一的热源就是身前温砚白的胸膛。
因?为害怕会丢了小命,也害怕再次遭受窒息的感觉,季筠柔紧紧抱着温砚白的脖子,为生命而妥协。
好在温砚白的水性很好,遇事?也理智不乱。
他的额头顶着季筠柔的,脸上有一种失而复得的庆幸。
就好像她此刻在他怀里,他将不会再让她有性命之忧。
温砚白对她轻柔叮嘱:“抱紧我。”随即带着她奋力地?往一旁的石头滩游去。
可是溪流的湍急,不容人抗拒地带着他们便冲向下游,前呼后拥、激流勇进,时不时将两人卷入暗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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