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敌人主将老练,恐怕不容易上当。”
他先命所有船只变阵为犄角阵备战,樯橹如林,缓缓变阵,严阵以待,他额上却微微冒着汗,心跳如擂。
许莼不由自主用手摸到了腰间的银壶上,他掌握着整船队人的生死,而这些人本来是可以安然撤退的,却因为他一人的一意孤行留下。但他若不援救,全军覆没的便是侬思稷和盛长天两百艘两万人船队的覆灭。
出征后他无时无刻不体味到为将的重任,一道命令便有成千上万的人死去,无论是迎战还是撤退,若是脆弱一些的将领,恐怕就觉得难以胜任这样的重负。
千金易得,一将难求。他从前只以为是为将者培养才学武力、勇气的不易,如今才知道,敢于承担责任,面对自己命令的后果,计算战争每一道策略的得失,衡量生命的多少,夺取最后的胜利,才是为将者的素质。
天下绝没有常胜不败之将,哪怕是仁将儒将,同样肩上背负着无数同袍战友的人命,这些战士们完全服从于将令,奋不顾身,悍不畏死。难怪都说佳兵不祥,再好的用兵计策,也是不吉的。
但他们为的是守护海疆,保家卫国!
他毫不奇怪定海和裴东砚他们会战到热血流干、宝刀折尽的那一刻,因为他此刻也是这样的决心。
此时他们唯有奇计致胜,兵力上是远远不足对方的。他心头数闪过无数计谋,每一条计谋都要死人,一时竟然委决不下。
定海道:“恳请世子换乘小船去医疗船上,这里我们来应战!”他口拙,只会简单劝说:“世子为将,不该逞这匹夫之勇。”
许莼道:“不必多言,叱咤风云,为国尽忠,正在今日,身死无憾!”
裴东砚却心细,问道:“世子有什么办法不如说出来我们参详一二。”
许莼盯着海面上那些熊熊燃烧的火焰道:“之前和侬大哥学的战术,若是上风上水之势,可施火攻。尤其是他们又自己放了这许多桐油,选派死士驾船,用载满炸弹和桐油等遇火即燃之物,全速撞击那两艘白霜、雪朝的船,应当有奇效。”
“问题就在于驾船冲过去,敌人定然也会用炮轰这些船只,死伤必定非常严重,而且效果也未必如想象的好,若是精准度不够,烧不穿撞不沉对方,白白牺牲我们军士人命,还有路过如今这燃烧的海面,也怕自己的船先被引燃,因此委决不下。”
“如此就只能用其他巡航舰先去前面抵挡另外两艘副船,让我们先将座船上的主将抓住,再处理别的船,但这时间差难以控制,且我们的其他船没有似我们这艘船这般坚固,水兵也没有我们的骁勇,一样也是会牺牲不少人。”
许莼喉咙焦灼,口干舌燥,一一说着自己所想。
夏潮却道:“世子!我们有潜艇!潜艇从水下摸过去,他们看不到,不会提前攻击!如今使用潜艇的战术很少!您花了这么多钱买了来,如何不用?一万两银子呢!恳请世子下令,我愿带潜艇在前,从水里去,提前备下鱼雷,载满桐油,去撞其中一艘座船,如此也能减少他们一只船的兵力!”
许莼心头一跳:“不行!这是自杀性攻击!”
夏潮着急:“我在潜艇撞上之前就游出去了,没问题的!您要相信我的水性!咱们都是经过训练的,而且咱们海上多年,往他们密封舱撞去炸开,一准能将他们撞沉了!我一个人换这么多人,值了!”
许莼看着夏潮急切的面容,手心潮热,定海却上前道:“此计可!世子!你要信任自己的手下!不可再犹豫了!总比大家一块死的好!”
许莼深深盯着夏潮漆黑双眸,夏潮到自己身边,贪玩贪嘴,多嘴多舌,活泼好动,但却忠心耿耿。
他喉咙仿佛被哽住,但他却还是露出了笑容:“好,你一定要及时弃船,不可贪功——夏潮听令!”
夏潮立刻站直了身体:“到!”
许莼严肃道:“你的目标是白霜号!白霜遇夏日,应声而融,待君胜利归来,定当为你请功,为你父母请诰封!”
夏潮严肃应道:“末将听令!”又露出了自信满满的笑容:“看小爷的!”他举起拇指,得意地挥了挥,转身下去,带了一群同样披着棉袄穿着水靠的泅渡好手下去了。
海面上的火已渐渐小了,敌人三艘船已势在必得,全速冲了过来。
许莼已一连串发出了命令:“火炮、巨弩准备!一到射程立刻发射!”
“澄光、澄天号,带上十艘蜈蚣快船,全力去截雪朝号!”这一批海事学堂毕业的学生带的船共十艘大船,都是“澄”字号,将领和副将都是选拔的海战指挥学堂最优秀的学员担任,每艘船都有两千水师营兵驻守。
澄光、澄天号主将都是稳重谨慎有余,勇锐不足,优点是执行军令上一丝不苟,虽误亦行。训练这些时日,初初脱去了生涩,但与敌军对战总还是欠些锐气,因此才留在后勤做护卫舰,但此刻让他们两艘船带着蜈蚣快船去围一艘船,无论如何从人数上说总占优势,不至于是去送死。
他的心仍然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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