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已全黑,他们一队马车被护卫护着,被引到了后院中,那店主已在门口迎候,上来看到他们两兄弟又是一起来的,再看那马车车辙极深,马也都是健马,虽然护卫比那日见到的又多了许多,但这可是五十万两白银啊!怎可不深重?他也不疑此,一时心中大定。
那日他们最后又派人来买走那对扇子,越发让他心里踏实,都说闽州南风最盛,这一双男子看着风仪非常,姿容过人,果然没看走眼,但这偏也证明了他们应当不是什么官府中人,果然是商贾纨绔之流,否则岂有不顾前程的。
之后打听得那胡同确实也是闽州的范姓商人所落脚,房子已置办了许多年了,这才放心传了信息,果然才过了几日,那边便传话,有货了,可以交接。
一想到做了这生意,他按规矩能拿一成的利润,那就是五万两啊,他心里火热,上前作揖道:“范兄,在下不辱使命,到底是弄到了货,然而对方谨慎,却是要先验银。”
许莼笑着还礼道:“老板真乃能耐人也,请验银吧,但丑话说在前头,若是那枪不对货,不好意思,银子我原样带回,同时你这店,恐怕也要给我点利息了,我兄弟俩也不是好戏耍的人。”
店主只是赔笑:“自然是,自然是!”
说完已有人上前去验了银子,花了不少时间回来,果然一一回报,五十万两白银,确实是真的,而且都是极好的成色。
店主心下越发大定,又作揖:“还请两位客人上车,我们去港口。”
许莼和谢翊对视一眼,知道果然是如此,必定是交割了银子,立刻上船,河海四通八达,必定也是军船,无人敢查,如此说来,这人在军中的职务,必定不低了。
一时两边作揖各自上车,出了店门,马车轧轧,那一边已经悄无声息的换了马车,暗卫们出去了。
这边谢翊和许莼却回了宫中,谢翊总算将许莼平安带回来,心中愉悦,面上不免透出了轻松来。
许莼看九哥如此,心虚之极,只能没话找话说,将今日盛长天和贺兰宝芝的事说了,低声道:“此事到底还是因为两家人,表哥以为是贺兰将军想要截些货,又是贺兰小姐千里带来的,留一些也正常,且也不涉及军械火炮,便大意了。而贺兰小姐那边又以为是我这边要留些货,因此也没在意。我表哥从前行商久了,见多了这样的官员,习以为常,又待下宽厚,而且此前多是些不重要的货对不上,因此疏忽了。”
谢翊道:“官员中确实多有此事,倒也不必太过自责。如今早发现了早点规矩起来才是好事。朕猜他们确实本来也不敢染指军火,还是你这五十万两白银,动了人心,让他们敢冒此大险。”
许莼道:“今日我能用五十万两打动他们,明日他国奸细也能如此,此风决不可再涨,我已和表哥说了,此案结案后,必定引以为戒,通令津海卫各营,若犯有此类的,退出赃银,又且认罪,则可从宽发落。”
谢翊道:“不必等结案,等都捉拿后,必定上下闻声惶恐不安,正是心虚之时,你此时便通令全军,可出首检举此不法事,都可重重有赏。然后才说自首并情愿退出赃银的,可从宽发落。这般他们担忧被检举举报,才会主动出首。这是所谓刑不可知,则威不可测。”
许莼道:“九哥果然圣明。”
谢翊微微一笑。
许莼看他神色,心中越发内疚,低声道:“九哥,此事终究还是我治军不严,损了朝廷的清明,也辜负了九哥交给我这重任,这才立意想要亲自去捉拿这些悖逆,并不是我不顾自身安危,实是心中有些羞愧。”
谢翊伸手握住他手腕:“朕知道,朕也没不许你去,只是愿意和卿卿同去罢了。便有什么,朕与卿一并受了,再说,卿卿可是福运无敌,朕倒不怕的。”
许莼低声道:“我怕,九哥比我性命重要多了,我岂敢拿九哥去冒险?我知道九哥待我的心了,今后再不敢了。”
谢翊知道他全然明白自己一片苦心,含笑不语,只握了他手,心道:便是出了事,朕与你同生共死,也算此生圆满。
上朝
是夜许莼没怎么睡, 只听到声音就问是不是港口那边有消息了,谢翊知他年轻未经过事,忽然发现治下腐败, 却不知有权力之处必滋生腐败, 譬如阴影总与阳光随行一般。
许莼与盛长天这几年日以继夜的奔忙, 一个人拆成几个用,学堂、工厂、海军基地, 无论哪一桩让别的官员来做,都是要以十年为计的。
这帮年轻的孩子们却只凭着一股热血做到如今这般大的事业,又没有足够的人来制约, 出现腐败是难免的。而为君为上者, 若是集中精力在办大事上, 就不得不对这种如附骨之疽的蛆虫暂时忽略。
这也是他将许莼抽回朝廷的原因, 他一直在地方,目光就只落在那一小方天地而已。如今能发现腐败窝案,也是对他的一个警醒。御下, 从来都比办事要难太多,平衡各方利益,分润手下又要注意控制下边人的贪欲, 都需要阅历。
谢翊心疼许莼,见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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