聂从山过去在中/央办公厅时写得一手好文章,经常给光明日报投稿。有一回讲文学遗产,他发表了篇《也谈红楼》,当中探讨了阶权和慈孝,行文张弛有度又不失细腻,饱含了对宝黛爱情悲剧的歌颂。过后不久,就收到了份意外的读者来信,信中热切表达了对他文章的赞美,但同时也激动地指责他对金玉良缘的评判有失偏颇,直言薛宝钗不过是个主动投身囚牢的清醒人!聂从山一看,提笔就回了洋洋洒洒三张信纸。一来二去成了笔友,直到一年后秘书局来了批新人,聂从山才算是正式汇见了他的好笔友靳广衡。这两位行事志趣并非处处相同,大到方针理念,小到柴米油盐,吵嘴是常有的,却偏偏成了挚友。往往钓鱼钓到一半就争得脸红脖子粗,久而久之,其他同志也都习惯了。后来靳广衡结婚生子留在北京,儿子满月酒上聂从山随了个大红包,还给取了小字,叫子安。不久,聂从山去河州做官,没几年就有了聂宝言。等孩子稍大些,靳广衡行差一步,在内/斗中站错了队,聂从山从中斡旋,才保了他一次。尔后,靳家也调回临江省,在滨海扎根。聂宝言七岁那年,靳燃第一次来河州。父母在客厅喝茶谈天,俩小孩跑到后院玩。聂宝言咬着手指,端详这个长得特别好看的哥哥。“你看我干嘛?”靳燃耸了耸鼻尖,不自在。聂宝言笑,不仅好看声音也好听:“要不要看动画片?”“不要,幼稚。”靳燃人小鬼大,满脸不屑。聂宝言眼珠一转,拉他往墙角跑:“你看,我家有两棵山楂树,你见过没?”靳燃抽回手心,高傲地抬起下巴:“见过,我姥姥家院子就有。”“这棵有五米高哦!”聂宝言比了个五,然后摸了摸碗口粗的树干,“我能爬到最上面,你敢吗?”“当然……”他说完,心虚地揩了下鼻子,余光偷瞄大人,企图闹出点动静好制止这个无法无天的小霸王。果然,聂宝言眼一斜,催促他爬树:“那你试试看,我不信能比我爬的还高。”骑虎难下,靳燃后背沁出层热汗。眼见他磨磨蹭蹭,聂宝言哼了声:“不敢就算了!”“谁说我不敢。”这句话彻底激起小孩的好胜心,靳燃脚一蹬,麻利地爬上树。“哇!真棒!”“再高点再高点!”聂宝言手舞足蹈的给他加油。靳燃不禁得意,揪住新枝,想再登高点,却蓦地踩空,重重摔下来。“啊啊啊!”他大哭,左半边脸剐蹭到地面的石子,顷刻凝出血珠。乐极生悲。聂宝言慌了,撒丫子朝别墅里跑:“救命啊!子安哥哥摔死了!”
此事之后,靳燃便不肯来河州了,两人在近二十年的时间里也再无会面。虽说不见面,但他一直存活在聂从山的嘴巴里,尤其是近几年,饭前饭后对靳燃都是满口夸赞,甚至书房还留了张他们打高尔夫的合照。她不傻,知道两家有意结亲,于是打心眼里更厌恶靳燃。高定版迈巴赫s停在门诊西侧,路灯落到衣襟上,明黄勾兑暗红,色泽暧昧不清。借着不大明朗的光线,石羚脑袋逐渐清醒,在模糊的记忆里好似找到张和眼前人重合的脸。靳燃掸了掸烟灰:“说吧。”靳家对滨海局势了如指掌,聂从山调任后与靳燃有联系并不奇怪,只不过,怎么会扯上石羚?“……你问的是哪方面?”他没了耐心,两指一夹,捻灭烟头:“池向东和章晓月,或者你们有其他方向?”石羚一团乱麻,慌忙屈指敲了敲太阳穴:“我想想…半月前我出了场车祸,间歇性失忆——”“够了!”靳燃拔高音量,声腔走调,“聂从山已经死了,下一个可能是我,也可能是你!”石羚白皙的侧颈一震,唇瓣磋磨几回:“你是说…爸…聂书记是…是被人害的?”靳燃捏了捏眉骨,吐出浊气:“是。”石羚气血翻涌:“是谁?”“我也想知道。”靳燃偏头睨她,“这几年,我跟聂部表面冷淡,就是为了避人耳目。之前在常委会,我见过他,他只来得及向我透露有新线索,再具体就不清楚了。”也就是说,聂从山调任滨海前,就已经开始着手部署相关调查。“案子敏感,滨海的水又太深,谁也不能信,只能靠自己。”石羚条件反射般屏住呼吸,心口扑通扑通跳,半点也不敢浮上脸,生怕惹他怀疑。“…给我点时间,我好好想想,可能有遗漏的细节。”靳燃会错意:“当初是你主动找上聂部,要做线人,说实话我挺佩服的,但现在聂部也不在了,你想下船也情有可原。”“我不是这个意思,你放心,我比你更想查清楚真相,给聂书记一个公道。”靳燃摸出打火机,摩了摩表层繁复的纹路,视线逗留在她脸上良久:“听说你离开东昌了?”“熠星教育的事是我没做好。”她咬牙。靳燃噱笑,倏而面色一沉:“既然清楚,你也该明白,没了这层身份你帮不上忙,不如趁现在还有机会,尽早收手。”————聂从山靳广衡都是副部级
情欲小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