戈箫摆手:“你我之间,何必如此多礼。胡大人,庆川之行失败一事我已知晓。这事怪不得大人,只怪那乱军逆贼太过狡猾。”胡潜知道戈箫的目的,苦笑:“戈大人不必为下官开脱,此事确实是下官办事不利,下官会去面见皇上,一力承担此事,绝不会连累他人。”戈箫有点诧异,但基于往日里胡潜的好用,也没多的怀疑,反过来安慰胡潜:“胡大人刚回来,辛苦了,见皇上的事就缓一缓,你先在府中休息一段时间吧。等皇上的怒气消了之后,我一定会助胡大人重新回到兵部。”胡潜早就知道这口锅会扣在他身上。但他没想到,自己还没回来,这些人已经决定了他的去留。而皇帝,都没亲自问他一句就定了他的罪,直接撸了他的官职。太可笑了。这件事,从头到尾都不是他的主意,他也没得到朝廷的任何支持,就带了几个人,一个月奔波近五千里,最后竟落得这样一个结局,实在是太讽刺了。哪怕已经有了“异心”,胡潜仍觉心凉。过去二十年,他兢兢业业为朝廷办事,为皇帝尽忠,就算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吧,可结果呢?
朝廷让他去买火、药,可从头到尾,一两银子都没拨给他,他用什么去买?现如今出了岔子,倒成了他一个人的错。他成了江南战事失利的罪魁祸首。看胡潜脸色发青不作声,戈箫知道他不满,安慰道:“皇上只是一时生你的气,胡大人不必担心,过阵子皇上的气就消了,到时候我会联合富尚书、虞尚书他们,替胡大人说话,让胡大人尽早返回兵部。”怎么,他还想卖自己一个人情?他莫不是将自己当傻子!今日之事,要说没戈箫的推卸责任和推波助澜,他胡潜两个字倒过来写。胡潜知道,肯定是江南战事失利,皇帝发怒,戈箫就把自己推出来,说自己采购火、药不力,让龚鑫的人抢了先,皇帝更加愤怒,怒火集中对准他一个人,不知是皇帝还是其他人先提起来,他们就罢免了自己的官职。罢了,这个官他索性也不想当了。胡潜站了起来:“不用,如果戈尚书想说的就是这个,我没有怨言,也没有意见,就不劳戈尚书费心了。我才疏学浅,办事屡屡出差错,实不堪大任,如今年纪又大了,还是将这个位置让给更有能力的人吧。”戈箫有点诧异,好脾气的胡潜竟也会发火。但转念一想,就是泥人也有几分脾气,这次胡潜的罢免确实有些惨。他笑了笑说:“胡大人不要说气话,胡大人在我们兵部的功绩谁人不知谁人不晓?咱们兵部可缺不了你。胡大人这一路辛苦了,先回家休息吧,我向你保证,最迟三个月,我一定会让你回兵部的。”胡潜讥笑:“戈大人准备让我回兵部做什么?从员外郎做起?还是从七品的主事做起?不必了,我胡潜不食嗟来之食!”说罢,起身连告辞都没说就直接黑着脸走了。管家看着胡潜黑沉着脸出门,将木门摔得啪啪作响,连忙侧到一边,等人走后,他进了书房,拉上了门,低声说道:“大人,您跟胡大人谈崩了?”戈箫不以为意:“一个莽夫而已,好好跟他说,他不听还发脾气。不过别说,他还挺好用的,他不干了,我还得重新找人,兵部其他人要不都木得像疙瘩一样,要不就滑溜得像泥鳅。”毕竟不是每个人都像胡潜这样闷头做事,还回回背锅都不撂挑子的。管家听出了他的遗憾,连忙笑道:“大人不必担心,依小的瞧啊,这胡大人也就是在气头上,说的气话,等他冷静下来,必然会接受大人的好意。毕竟这是官身还是白丁,差别可大了。”戈箫想想也有道理,大笑道:“你说得是,下次胡潜登门拜访,晾他一晾。”就当是给胡潜一个小小的教训了。另一边,胡潜疾步出了尚书府,坐上了马车。阿牛小心翼翼地看着他:“大人,您没事吧?”刚才他已经听尚书府的人说了大人被罢免的事。他心里很是不忿,可又无能为力,甚至为了不给自家大人惹麻烦,在戈府都不能说一句不满的话。胡潜心里其实并没有太难受,因为这是早就预料到的结果。皇帝撤了他的职也好,不然他还得想办法辞官。他刚才在戈箫书房里的表现,有一半都是演给戈箫看的,毕竟谁遇到这种事都不可能无动于衷。不过戈箫这个始作俑者的惺惺作态实在是恶心到了他。戈箫是吃定了他,觉得他没法反击,只能一次又一次地默默承受他的欺辱吗?但他胡潜偏不如戈箫的意。临走之前,他也要送戈箫一份大礼。胡潜面色稍缓,对阿牛说:“无事,让车夫掉头,去黄郎中家里。”黄郎中是兵部的一名五品郎中,跟胡潜是同乡,两人关系特别好,还组了一个榆州的小圈子。既然自己要投明主了,自然要干一票大的,多拉几个人。兵部侍郎黄昆瑞见到胡潜既惊又喜, 先是上下打量了一番这位老朋友,然后关切地问道:“没事吧?你也真是的,明知不可为, 为何要接下这种注定完不成的苦差事, 把自己给搭进去。”他是等胡潜走了一段时间才知道的,不然他说什么都要劝住这位老伙计。胡潜苦笑:“这事我说了算吗?你又不是不知道他那张嘴。”黄昆瑞默然,亲自给胡潜倒了杯茶, 很是恼火地说:“欺人太甚,他就是想将江南战事失利这口锅砸你身上, 不然明知不可为还非派你亲自跑这一趟。”胡潜摆手:“事已至此, 再说这些也无用。至于这个兵部左侍郎, 我当了这么几年,都给戈箫擦屁股背锅去了,不当也罢。”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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