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相应声而入,走过来向普泓上人行了一礼,看他脸上,却似乎有一丝担忧之意,道:“师父,已经整整过了一天一夜了,张施主他到现在还没有出来。”
普泓上人摇了摇头,道:“宿世孽缘,一世情仇,哪里是这么容易看得开放得下的!”
法相合十,低声道:“是。”随即又皱眉向普泓上人道,“师父,我是担心小屋之中有‘玉冰盘’在,虽然可以护持普智师叔法身不朽,但至寒冰气却对常人大大有害。张施主重伤初愈,又是心神大乱痛楚不堪,万一要是落下什么病根,我们如何对得起普智师叔的临终交代?”
普泓上人道:“无妨,我昨日已用大梵般若护住他的心脉,再加上他本身修行,寒气虽毒,料想已无碍。”
法相听了,这才松了口气,合十道:“原来如此,弟子也放心了。”
普泓上人点头,同时向法相看了一眼,道:“我看你对这位张施主十分关怀,虽然有当日你普智师叔临终交代,但你似乎也对他有些另眼相看?”
法相微笑道:“师父慧眼,的确如此。”说着他似回忆起往事,叹息一声,道,“不瞒师父说,自当年与张施主初次见面到如今,已十年光阴匆匆而过。十年来,弟子道行或有小进,于人生一世却如婴儿行路,几无变化。唯独这位张施主,观他这一生,惊涛骇浪,波澜起伏,大悲大苦,恩怨情仇,佛祖说的诸般苦痛,竟是让他一一尝尽了。”
普泓上人微微动容,合十轻念了一句佛号。
法相又道:“弟子也曾在夜深未眠之时,想到这位张施主,亦曾以身相代,试想这诸般苦痛发生在弟子身上。可惜弟子心性修行终究不深,竟是怖然生惧。佛说肉体皮囊,终究不过尘土而已,唯独这心之一道,重在体悟。每每念及此处,想起张施主一生坎坷,如今竟尚能苦苦支撑,弟子委实敬佩。”
说到此处,法相突然神色一变,却是向普泓上人跪了下来。普泓上人一怔,道:“你这是为何?”
法相低声道:“师父,弟子对张施主如此人物却苦于心魔,心中委实不忍。愿请恩师施大神通,以我佛无边法力,度化点拨于他;以佛门慈悲化他戾气,脱离心魔苦海。这也是大功德之事,上应天心仁慈,下也可告慰过世的普智师叔。师父慈悲!”
说罢,他双手伏地,连拜了三拜。
普泓上人沉默了一会,道:“非是为师不愿度化他,而是他一生坎坷,多历艰难,时至今日早已经是心志坚如磐石,非寻常人可以动摇。正所谓佛在人心,众生皆有佛缘,将来沦入苦海,抑或回头极乐,全在他心中一念,我等并无法力可救他。”
法相缓缓站起,低首合十,面上不免有失望之色,但还是低声道:“是,弟子明白了。”
普泓沉吟片刻,道:“你还是到后面小屋里去看看他吧,虽然屋内寒气应该没事,但以他现在的身子,一日一夜水米不进,总也不是好事。”
法相应了一声,定了定神,向屋外走去。正拉开门想要出去时,突然只见门外竟站着一个人,阳光从背后照了进来,那人面孔一片阴影,一时看不清楚面容。
法相吃了一惊,向后退了一步,这才看清竟是鬼厉不知道什么时候来到了这屋外门口,悄无声息地站着。一日一夜不见,鬼厉脸色异常苍白,一双眼中满是血丝,怕是这一夜都未曾合眼。
看到是法相的时候,鬼厉嘴角动了动,慢慢向着法相点了点头。法相怔了一下,合十还礼。鬼厉随即走了进来,站在普泓上人的对面。
普泓上人依然和昨天一样,盘坐在禅床上,手中持了念珠,不断转动着。看见鬼厉欲言又止,他却也不奇怪,淡淡对法相道:“给张施主搬把椅子。另外,你也坐下吧。”
法相答应一声,拖了把椅子过来给鬼厉坐了,自己也坐在一旁。
普泓上人沉默了片刻,道:“你现在有什么话要问我的,只管问好了。”
鬼厉目光似乎有些游离不定,仿佛他的心境到现在还没有平复。半晌之后,才听他低声道:“为什么要救我?”
普泓上人合十道:“凡事有果皆因有因,施主有今日坎坷境遇,多是天音寺普智师弟当年种下的恶果。既如此,天音寺便不能见死不救。”
鬼厉道:“你们这么做,也不怕青云门和你们翻脸?”
普泓上人微微一笑,道:“怕。”
鬼厉听了他如此直白,倒是吃了一惊,道:“那你们还……”
普泓上人摇头道:“天音寺与青云门世代交好,历代祖师都有训斥,不可随意毁坏。所以我才令他们身着黑衣,不露痕迹地将你救了回来。”
鬼厉冷笑道:“青云门中高手如云,万一你们要是暴露踪迹了呢?”
普泓上人淡淡道:“我令他们藏匿踪迹,是为两派和气着想,不愿正道两门横生枝节,这才行此下策。但若果然意外,那也没什么,为救施主你,说不得也只好翻脸了。”
鬼厉盯着普泓上人,沉声道:“你们到底为了什么,要这般不顾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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