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母亲病死,在事实上流落街头,赵玉洁对归宿感的需求就变得很少。
她无论走到哪里,都只把那地方当作暂时的栖身地,很少去想要把自己奉献给谁,成为什么府邸什么家族的一份子,她更多时候只相信自己,只追求自身的强大。
虽然绝大部分女人,天生就有依附强者良人寻求庇护的本能,但赵玉洁那时就已经有了别的想法:
属于自己的才是真实的,自己强才是真的强。把希望寄托在别人身上,会产生许多不确定性,有被背叛被抛弃的风险,愚蠢无比。只有自己不会背叛自己,只有自己能真正保护自己。
未对赵宁倾心,反出赵氏,根结在于,赵玉洁不认为赵宁跟赵氏,有能力庇护她一生一世。一个风流纨绔的人性品德,值得相信吗?赵玉洁不想自己年老色衰后,被赵宁“打入冷宫”。
但是现在,赵玉洁发现她当初对赵宁的认识有问题。
首先,她低估了赵宁的能力。
这已经无需多说。
其次,她也错判了赵宁的品性。
十六岁之后,赵宁就再也没有沾花惹草,一心为家族奔走,时至今日,赵宁都没有娶妻,唯一的妾室是他的通房丫鬟夏荷。这不是一个目光短浅的好色纨绔,而是一个有雄心有抱负的端正之人!
前者表明,赵宁能给她一生周全。
后者表明,赵宁不会背弃、冷落自己的女人。
“如果当初我没有离开镇国公府,哪里需要颠沛流离、多处辗转,跟萧燕为伍,与徐明朗那老匹夫逢场作戏?”想到这,赵玉洁眉宇间煞气如剑。
到了今日,她连宋治都看不起,认为对方品性有问题,不值得托付终生。
虽然自己不是什么好鸟,但赵玉洁觉得那都是生活所迫。而宋治身为帝王却目无苍生,则是发自内心的冷血无情。
她的路,已经越走越孤独。
“往事不可追。”
良久,赵玉洁深吸一口气,收敛了乱七八糟的思绪。
要说对自己在镇国公的所作所为,有没有后悔之意,要说对自己错看了赵宁,有没有觉得自责——那必然是有的。
但她的后悔,也只是衡量利害关系之余的后悔,无关感情。
感情或许难以放下,但如果只是利害关系,那就没有过多沉浸的道理。
人与事皆不可回头,人与事都只能向前走。
而现在,她的前方,唯有两个字:大权。
“我已经走到了现在,绝对不可能后退。弥补往日过错与遗憾的唯一方法,就是继续向前,拥有更好的人生。”赵玉洁站起身,面容坚毅。
片刻后,她来到养心殿,到了宋治面前。
她要在今日,把废后之事确定下来。
造势的工作已经做完,接下来,就是把赵七月从皇后之位上赶下去,取而代之。
成为皇后,是她执掌乾坤的道路上,极为关键的一步。
迈出去了,成为大齐的女皇帝也不是没有可能——若能如此,她就真正站在了天下之巅,再也没有人可以左右她的命运,可以对她横眉冷目,可以让她卑躬屈膝,可以让她跌落尘埃、一无所有、朝不保夕。
迈不过去,她始终只是宋治手里的棋子。
然而,赵玉洁还未开口,宋治便将手里飞鱼卫的密折递给她,神色肃杀的说了一件,让废后之事不得不暂缓的事。
难掩愤怒与意外的皇帝,饱含杀气的道:“战争要爆发了。大战!”
第三百章 山雨欲来风满楼(上)
燕来楼。
“你为何这么有把握?这臭婆娘现在可是风头正劲。”赵宁关于赵玉洁不会成为心腹大患的论断,让魏无羡颇感意外。
“原因再简单不过。”赵宁道,“我已经得到确切消息,北胡大军正在大举集结,国战即将爆发。”
魏无羡心神一震,“天元部、契丹部、女真部同时出动?”
“当然。”
魏无羡不由得神色一凛。
但他很快就平静下来。
国战迟早会爆发,这一点不仅是赵宁的预测,也是魏无羡的。西域局势早就暴露了天元军的实力、手段与野心。
如果以天元部、契丹部、女真部早就是一体为基础进行思考,那么很容易就能得出必有国战的推断。
反之,如果思考的前提是天元、契丹、女真三部,仍旧是相互独立的王庭,那么认为天元部没有胆子、实力、条件,挑战大齐这个庞然大物,也是必然会得出的结论。
“你有没有把这个消息告诉皇帝老儿?”魏无羡紧接着问。
“没有。”赵宁摇摇头。
在魏无羡讶异不解的目光中,赵宁补充道:“不需要我来说,陛下自己就会及时得到这个情报。
“天元军向西扩张,在西域奋战的陇右军——包括防御使的新军,一直都没有越过葱岭,辽东的战局虽然规模相对要小,胜果不少,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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