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惟其如此,宁哥儿才好借着雁门关守军不足的理由,不受天下人指摘的退守晋阳!”
赵启阳红着脸瞪着赵宁,怒火溢于言表:“陛下打压勋贵门第,寒门取代世家地位,赵氏失势,皇后处境堪忧,宁哥儿早就对陛下不满了!
“之前迫于时势无法反抗,现如今国战开启,北胡入侵,一旦燕平丢失,必会天下大乱,于是宁哥儿就想趁势而起!
“以晋阳为基业,总览州县大权,占据一方,继而靠抵御外寇的旗号,招兵买马发展势力,成为诸侯,在时机恰当的时候谋夺天下,这就是宁哥儿的谋划对不对?
“宁哥儿是要造反,对不对?”
赵宁放下手中书册,抬头瞧了赵启阳一眼,语气平淡:“你似乎很反对?”
站在屋中的赵启阳,本就脸红脖子根,听了这话更是额头青筋暴突,义愤填膺、掷地有声道:
“赵氏是大齐第一世家,是皇朝柱石!赵氏族人锦衣玉食,身居高位,显赫人前,至今已有百余年。为大齐戍边是赵氏职责所在,镇国是赵氏天赋使命!
“赵氏满门忠烈,怎么能罔顾社稷,怎么能谋害同袍,怎么能造反?!国战期间,社稷危殆,正该文死谏武死战,赵氏怎能做祸乱江山的宵小奸佞?!
“北胡势大军强,高手如云,猛士如雨,当此之时,倘若皇朝不能同心同德共拒外敌,一旦让北胡占了中原江山,覆巢之下焉有完卵?!”
见赵启阳一副恨不得扑过来撕咬自己的模样,赵宁哑然失笑,摆摆手示意对方冷静些,先坐下来再说话:
“你都知道赵氏不该趁乱误国,我难道还不如你?”
这话好歹让赵启阳怒火消减了些,他勉强坐下,伸长脖子问:“那宁哥儿之前做那些又是为什么?”
赵宁收起书册,将其放到书堆里,边顺手整理书案边道:“我做的这一切,都是为了能让大齐赢得国战。”
赵启阳牛眼一瞪:“坐视安思明、何文进部覆灭,也是为了赢得国战?”
赵宁瞥了他一眼,目光冷了两分,对方虽然是他的兄长,但他教训起来毫不客气:
“难道你认为,靠他们能战胜北胡?赢得这场国战到底要靠谁,你心里就没点数?北胡如此强悍,是仅凭血气之勇奋力死战就能赢的?”
赵启阳张了张嘴,不知道该怎么接话。
末了,他好不容易憋出一句:“可他们都是同袍”
“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猪同袍,没有比有要好上百倍。”赵宁的话漠然而冷酷。
望着赵宁无情的面容,赵启阳这回是真的没法开口了。
接下来,赵宁给自己的族兄,解释了事情的来龙去脉。
首先,达旦部必须要灭,而且最好是速灭。达旦部不灭,雁门军就必须分兵进驻达旦部,虽然从战略上说,这可以作为钉子存在,但实际并不能。
达旦部加上雁门军一部分,在草原上碰到三十万天元军,双方在平地上野战,前者只有被抹掉的下场。如果雁门军持续支援,死的人只会更多。
野外交战,尤其是平地作战,达旦部的军队就算经过了训练,修行者也太少,甲胄装备率低,根本不经打,雁门军则是人少,十几万人也不够对方精骑冲的。
现如今的天元精骑,因为甲胄变多了,战力比之乾符七年更强。最重要的是,这回他们不用把王极境藏着掖着。
据守凤鸣山也不现实,对方兵力占优,可以侧翼迂回,包抄聚歼。
所以达旦部的兵马根本没用,达旦部存在的价值也没有,他们只会作为猪队友拖后腿。
当然,他们可以消耗北胡军的兵马。但并不会消耗太多,雁门军反而还会被牵制,于大局有害无益。
退一步说,如果达旦部坚持住了,雁门军一部驻守达旦部,一部在雁门关作战,六万禁军成功驰援雁门关,那么雁门关战局就会显得很好,没有撤军理由。
在这种情况下,一旦燕平被攻破,天元左贤王的精骑奔袭雁门关,雁门军被腹背夹击,以雁山的地形,跑都没法跑,只会全军覆没!
甚至天元左贤王部,只需要兵围燕平,就能派遣精骑奇袭雁门,接应察拉罕部入关。这个时机不好把握,而且燕平城还在,危险不明显,赵宁想早一步走都不可能。
何文进甚至都不会同意他撤军。
他虽然听赵北望指挥,但那只是名义上的。
故而何文进部也没有存在价值。他们顺利抵达雁门关,只会起反作用。毕竟就算达旦部没了,只要他们到了雁门关,雁门关也看起来可以防守,没有放弃的道理。
一切的源头,都是山海关没有守住,也不可能守得住。彼处两军是实打实的战力差距,就算赵宁早早示警,说服宋治派遣大量王极境过去,仍然无法弥补三军将士的差距。
山海关一丢,北境防线破裂,燕平城必然被围,雁门关独木难支。
赵氏跟雁门军只有退到晋阳,方能避免腹背受敌的困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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