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门使的地位非比寻常,不仅与闻机密参赞军机,还执掌机要文书,重要性在幕府中名列前茅。
听到耶律玉书的介绍,汤邯等人都是心神一凛,这么重要的大人物,怎么到他们这里来了?还跟耶律玉书一起?他们两人又是什么关系?
宴饮很快开始,双方客气寒暄一阵,在歌舞中不知不觉菜过五味。当汤邯要奉上见面礼单的时候,耶律玉书率先开口,让汤邯屏退左右。
汤邯心里咯噔一声,知道重头戏要来了。
随着汤邯的吩咐,除了大长老跟汤霁,厅中再无一个汤氏族人。
“时间紧,我们打开天窗说亮话。”
耶律玉书的口音很奇怪,大齐官话说得谈不上多么生疏,但就是让人觉得别扭,好似鹦鹉学舌,“汤公,这回中门使大人之所以来,是肩负公主殿下的使命,要为正在战场血战的大军办一件事。”
汤邯心有所悟,但面上不显:“不知是何事?”
耶律玉书虽然是在看着汤邯说话,但那目光却如同不在他身上,透着一股子完全不拿他当回事的倨傲:
“这几年来,王庭大军一直在各地征战,前方战事几乎没有停歇,数十万大军,日积月累的消耗下,最缺的是什么,汤公应该清楚。”
汤邯当然清楚:“粮食。”
“不错。”耶律玉书语调平稳,“这些年来,公主殿下采用了战时秩序,提高了粮食征收份额,但从百姓那里收上来的粮食,却仍是不够大军所用。”
说到这,耶律玉书哂笑一声,目露鄙夷之色:“至于原因,想必汤公也知道。”
汤邯默然。
他的确知道。
大军缺粮,一方面固然是军队多战事久,河北地方没那么大,但另一方面,却是因为民间的粮食,多半不在平民百姓手里。
在富人大户手里!
国战开始之前,大齐就因为土地兼并愈发严重,产生了许许多多的流民,迫使朝廷不得不建立新军。由此可见粮食收上来后,都到了谁手里。
耶律玉书没等汤邯回答,继续道:“中门使这回巡视州县,就是为了给大军筹粮。贝州紧邻博州,距离卫州也不远,这里的粮食运到军营很方便。
“而众所周知的是,在整个贝州的地方大族里,汤氏的良田是最多的。”
说到这,她又顿了顿,似乎是在给汤邯留思考的时间,“我是什么意思,想必汤公已经明白了。”
汤邯不能不明白。
对方要他家的粮食。
他想了想,试探着问道:“不知足下是什么章程?”
耶律玉书好整以暇地道:“富人大户也好,地方大族也罢,是皇朝基石,也是王庭统治地方的依仗,你们的粮食,公主殿下当然不能强征。
“但你们的粮食堆在仓库里没用,都得拿出去卖给那些平民百姓,如此才能在烂掉之前换成银子。而我,今天要跟汤公说的,便是这个买卖。
“我是个商人,所以,汤公把粮食卖给我即可。
“我的意思,汤公可懂了?”
汤邯长叹一声:“在下懂了。”
这一瞬间,他懂得东西有很多。
地主们的粮食,朝廷也好王庭也罢,都只能买或者借,不可能强征,因为强征就会引发怨恨。一旦势大财雄的地主们群起反抗,那朝廷和王庭都将不复存在。
平民百姓是弱者,弱者起来反抗,朝廷很容易就能镇压。富人大户是强者,朝廷不会也不敢逼得他们起来反抗,还得维护他们的利益。
土地兼并只能抑制无法杜绝就是此理。
萧燕要买地方大族们的粮食,首要问题便是怎么买,即以什么价格买——高于市价不可能,关键就在低于市价多少。
如果是大齐朝廷,买粮或许可以很便宜,因为可以用别的东西换,譬如爵位,譬如承诺。
但萧燕不行,因为她是河北地新主,北胡对河北的统治才几年,不稳固,地方大族、富人大户对他们还没那么有信心,爵位换不来粮食。
倘若萧燕有钱得很,当然可以出价高些,让地方大族吃亏小些,可她明显没那么有钱。
北胡大军征战多年,死伤无数,军械兵器消耗无数,而河北地才多大?税收才多少?这就更不用说,河北地的财富,大多还集中在富人大户手里。
至于草原——贫瘠之地,部落战士征战,就是为了掠夺发财,不说也罢。
价格太低来买粮食,地方大族就会有怨言,这个时候,萧燕便需要一个中间人,通过这个中间人来买粮食,来承担富人大户们的怒火。
往后要是事有不谐,可以把这个中间人丢出来顶罪,平息部分民愤。
而耶律玉书,便是这个中间人。
汤邯问:“足下打算以什么价格,收购汤氏的粮食?”
话一出口,他便禁不住满心悲凉。
悲凉不是因为汤氏要大出血,而是因为他一旦把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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