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至此处,葛孝宽不再多言,一副全凭魏崇山决断的样子。
魏崇山微露笑容,对葛孝宽十分满意。
什么臣愚钝,什么需要我王指引方向,都是在给魏崇山递凳子,好让对方站得更高些。
以葛孝宽的智慧,能看出谋划中原需要近处目标与远处规划相结合,怎么会真的没有相应策略?他只是为了让魏崇山这个君主,成为说出决断性见解的人,好显得英明睿智。
这体现出的,是葛孝宽对魏崇山个人的尊重。
这一点魏崇山心知肚明,所以心里格外畅快。
他轻轻扫视一圈世家之臣,心里话就差明明白白说出来:
看看人家葛孝宽,言必称王上,行必先施礼,你们怎么就不知道学学?一个个拿捏姿态,对孤不甚恭敬,还以为魏氏跟你们一样,大家都是世家不成?
葛孝宽的言行,让孙康、蒋飞燕、方针等人心里都感到了一阵不适——准确地说是恶心。
大家跟魏氏原本都是世家,且有的家势比魏氏要高,譬如说孙氏,如今大家因为利益而联合,虽说的确是投奔了魏氏,坐视了君臣之实,但怎能低头媚上?
再说,要不是有他们这些世家加入,魏氏凭什么跟赵氏相争,恐怕连获得寒门支持的杨氏都比不过。
其三,大家之所以来投魏氏,为的就是世家地位不被减弱,要是投了魏氏需要时时对魏崇山谄媚,言行跟狗腿子一般,那他们图个什么?
这葛氏眼下虽然壮大了,到底底蕴不足,实力也不够,这就导致自信缺乏,傲骨没有培养起来,完全没有世家该有的样子,也不懂得世家的本质。
世家对君主恭敬归恭敬,却没道理谄媚对方,说到底,大家是共天下,又不是给对方做奴才!
如此谄媚君主,把对方不断捧高,把自己一直贬低,让对方伟岸得犹如神明,使自己腰弯得犹如蝼蚁,跟那些寒门官员有何区别?!
那晋朝赵氏,现在都不兴把臣子当作奴才了,甚至都把平民百姓的地位拔高起来,打算跟平民百姓共天下。
你这秦国魏氏,走得是世家路线,求得是世家支持,临了却要堂堂世家贵族,跟寒门官员一样低眉顺眼做奴才,尊严比晋朝的平民百姓还低?
孙康、蒋飞燕、方枕等世家大人物,绝不能接受这种局面。
是可忍孰不可忍!
好在魏崇山并没有真要世家贵族做奴才的意思,只是希望对方对自己更加恭敬、更加尊重——至少暂时是这样,所以没有多看孙康、蒋飞燕等人,很快便顺着葛孝宽的话道:
“葛公之言,老成谋国,殊为可贵,堪为群臣楷模。”
说到这,他有意顿了顿,以便让世家官员们领会“楷模”二字的真正含义,然后接着道:
“出函谷关、占洛阳城是近处目标,摸清赵氏行动、了解对方夺取中原的谋划,乃至跟耿安国接触,是长远规划,二者不可或缺,但得有重点。
“若无重点,均衡用力,事成固然皆大欢喜,失败则会两手皆空。凡事未虑胜先虑败,故而行动不可不谨慎,不可不分清主次。
“当下而言,出函谷关、占洛阳城为主要,进入中原追索赵氏修行者为次要;待到前一件事有了把握,大军开始出动,则将重心转向中原腹地。
“诸公以此为准绳,拿出一个具体方案来,明日再来商议。”
孙康、蒋飞燕、方枕、葛孝宽等满殿大臣,无不拱手应诺,顺便礼节性赞美一句王上英明。
做出了决断,体现了智力上的优势,得到了众人俯首与听令,享受了人主的权力与快意,魏崇山心旷神怡,挥挥手,示意群臣退下。
秦国新立,国君的新鲜感还没过去,魏崇山有这种感觉可谓人之常情。
待殿中没了旁人,魏崇山看向被自己特意留下的魏无羡,轻慢地抚着胡须,露出若有若无的笑意,一副世外高人洞察万事的模样,淡然而不失慈祥地道:
“吾之麒麟儿向来睿智过人,凡事必有真知灼见,今日面对军国大事、社稷前程,可谓生死攸关之境,为何一直不言不语?”
刚刚众人讨论热切,各有心思多出谋划,魏无羡始终在自顾自沉思,莫说没有看那些人一眼,连他们的话都不曾正经去听。
很显然,魏无羡的考量与众人皆是不同——从一开始就不同。
听到魏崇山的话,魏无羡从思索中回过神,却没有第一时间回答对方的问题,而是说起另外一件事:
“原齐朝世家们与本地大族们,每逢议事多有不同之论,孙氏与蒋氏、将门与门第,有些时候更是因为想要反对对方,这才说出与对方意见向左的话来。
“庙堂论策以齐心协力为要,无谓的争论能少则少,否则必生事端,短期而言会让议事变得冗长,长远观之甚至会增加内耗,这不是应该有的景象。”
魏崇山微微一怔,他刚刚净顾着自己秦王的小心思了,倒是没想到这些,眼下魏无羡及时提了出来,顿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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