府门前。守门的老苍头一见之下不免喜出望外,赶忙进去报了主人。
一时间顾府上下皆得了消息,或惊或喜,自不必说。就连那卧病在床的主母吴氏都震了jg神,竟片刻也等不得,强撑着下了床。
从玉匆匆而来,才入花厅便见吴氏脸上泪痕宛然,对着那混账魔星一面哭一面笑,又到底气不过,扬起手来yu狠狠打他,好歹被众人劝住。
正在闲絮,只见一人,轻移莲步,袅袅婷婷,携婢从侧边廊庑走进房来。举目看时,但见她蛾眉淡扫,粉颊轻匀,上着淡罗衫,下拖八幅裙,纵然素淡,又极清yan。
此人正是琼真,因方才闻得母子团圆,感人至深,故未露面,此时上前见礼,纳了万福,垂首笑道:“还请夫人勿要怪罪,若非恩公搭救,小nv子与父亲只怕早已身si。”说罢便把湖上遇匪并得遇高人之事讲了一通,只听得众人瞠目咋舌,啧啧称奇。
顾云昭眼见母亲病容憔悴,皆因他之过,本已自愧难当,此时听得琼真如此说来,虽不过陈情,却分明为他辩白,面上不禁露了喜se,将吴氏扶至上首落座,随后深揖一礼,敛袍跪地,说道:“母亲有所不知,沈娘子本是贝州府清河县人士,此行南下,乃是为了寻医问药,医治眼疾,今夕之祸,实属难料。父亲时常教导儿子,要谨记‘诸恶莫作,众善奉行’八字,此番既有此遇,便断没有坐视之理。只儿子身为男儿,内宅nv眷之事多不尽心,恐有怠慢,故此劳烦母亲,日后沈娘子一应事t,还需您多加照拂才是。”
那吴氏听了他这一席话,面上不动声se,心下却想道:“不想我这个不成器的儿子,今日倒能说出这样话来,实在稀奇。”忍不住又拿眼儿望琼真看去,只觉这般玉样的美人,虽则盲了双目,却也着实难得,暗道:“莫非那行僧所言的美眷良配,就是她?”
当下已有三分信,忙命仆妇好生洒扫一处院落,又撑着病t与琼真叙话良久,方才放她去了。
不题吴氏这般郑重其事,在场众人心思各异,却说香如随琼真一路而来,原只当少年孟浪,兼之寄人篱下,不想这顾府主母竟如此通情和煦,心下稍安。
一时主仆二人随着引路婆子进了内院,一路分花拂柳,满目富贵。不一时便见一处清雅小院,屋内画帘半卷,绣榻临窗,香案边挂一轴佳人晓妆对镜图,窗外盆花争yan,斑竹摇曳,果真是铺陈潇洒,点缀不俗。
香如把床上的淡花纱被,翻了几翻,又把绣面软枕,看了一会,一颗半悬的心总算落定,合掌叹道:“菩萨保佑,此番定要顺遂些才好!”
琼真听她发愿,不觉弯唇一笑,然心中到底不安,对香如道:“恩公至诚之心,虽家中豪富,咱二人也不好白来吃他,我身边还余些首饰,你上街换些钱来,可供平日支用。再者,此番本要往湖州府去探望叔父,如今这般境况,合该递信予他才是。”
香如道:“娘子所言甚是。”当下铺纸研墨,代笔家书一封,只等寻隙便要差人送往归安县去。
是夜主仆二人早早歇下,过得几日,香如果真选了两颗上好美珠,裹了巾帕揣在袖中,出府径往东去。
这吴江不愧为江南钟毓之地,自步出东门,五步一楼,十步一阁,那些当垆的酒旗高展,卖茶的红炭满炉,真个是店铺云积,游人若织,风景似画。
香如走了一程,见有一茶亭竟盖在水中,以石桥连隔,颇觉有趣,遂上前吃了碗茶,又买了几枚处片嚼在口中,倒也极有滋味。待吃饱喝足,往前走过几爿桥,转弯处立着一座楼阁,左右青帘飘扬,墨书“解”、“质”二字。
原来宋时将那典当铺称作“解库”,江南地界亦有“质库”一说,历来有本万利,最能敛财,可谓“锦千箱,珠论斗,米盈仓”。只是光顾此地的皆是走投无路之辈,乡间贫户若熬不过灾年,也只得典东典西,鬻儿卖nv,实则乃人间之凄惨地也。
香如甫一入门,便见一老妪正与那掌事攀扯,面上泪水涟涟,但听她道:“这绣画乃是我家娘子的陪嫁,平日最是心ai,若非转圜不得,断不会以此为质……”
掌事道:“此画既非出自名家,又无si当,一贯钱已是好价,你这老妇若再胡闹,休要怪我无礼!”
老妪无法,想来境遇不堪,只得允了si当,多得两贯,揣在怀中黯然而去。
香如探前看那绣画,不觉“啧”出声来,心中直叹“可惜!可惜!”只见那画上满绣青竹,得风而笑,清翠yu滴,竹间栖一双白头翁,交颈缠绵,姿态b肖,绒羽间掺杂金丝银线,鲜明炫目,虽称它作白头丛竹图,亦有“愿得一人心,白首不相离”之盼。
如此佳品,实在难得,这般贱卖,怎能不恨?香如再看那掌事时,不免愤愤,恐他故技重施,便肃起脸来,将手中巾帕展开,一时珠光炯炯,险些晃了人眼。
昔日海上人有“明珠作烛”一说,这两颗美珠产自合浦,极为夺目,即便有光华更胜的,却不及它圆润;若有更圆润的,又无这般宝se,且成双成对,因而“物以稀为贵”,价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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