克罗诺蹑手蹑脚走向楼梯,尽管放轻动作,脚踏在木制楼梯上时,许久未被维护的楼梯还是发出轻微的“嘎吱”声。
心脏随着声响“咚”地激烈跳动,眼睛圆睁,弯翘得睫毛散开,眼珠定在中心颤抖。后背仿佛被一双手拂过,背脊冷汗打湿里衣。
这莫名的恐慌,克罗诺不知是来源于第一次潜入别人家中产生的。还是因为这里是蒙丁的住所而产生的。
他继续前行,在走了一半后,干涩地眼睛眨动时。余光瞥见一楼下方,顺着右侧房门前进,有一处拐角。从克罗诺这个角度,正好能看见拐角内的对面有一扇关闭的双开门。
之所以吸引克罗诺,是因为这扇灰色的门是合金制造,与屋内装潢格格不入,以及新旧程度,更像是几年内安装的。
眉头紧锁,立身在楼梯中间。克罗诺已经能完全看见二楼那扇门,他认定那就是蒙丁的房间。长久注视会让他感到不适。
短暂犹豫后,克罗诺放慢脚步下了楼梯,向拐角处走去。
与此同时,屋内已经退烧的蒙丁睁开眼睛,转过头盯着黑暗中的门。
他听见了脚步声,不属于帕帕尼。他走起路来慷锵有力,总是重重踩在楼梯上,提醒他的到来。
拿下额头的毛巾,放到床头柜上,蒙丁抬了抬眉毛,让绷紧的额头皮肤松缓。
而后带着满身热气,缓慢地把身体从被子里抽出,坐在床边,双手撑住床沿。低着头,眨动几次眼睛,有些迟钝地露出微笑。
真是的,谁会这么不礼貌的,在主人生病的时候,没有请帖就登门拜访呢?
蒙丁起身,黑暗中走到门前,握住把手打开门缝,一缕光透入,打在他的脸上,落进眼内。
克罗诺在打量这扇门,他突然回想起在潘地曼尼南餐厅里所见的厨房门,与这扇门制式一样。难道…这扇门后,也是厨房吗?
握住把手,钢铁的冰凉似乎透过袖口布料传递到他的掌心。克罗诺在渐渐急促的呼吸声中,拉开了门,缓缓展开的黑暗中,若有若无地飘荡着淡淡的血腥味。
心跳越发凶猛。
他踏入,瞥见墙壁上的壁灯,在门自动关上前拉动灯绳。一团暖色的黄光亮起,首先入目的是中心的长柜,左右各有一处洗菜池,而中间的白色大理石板,留下了斑驳的痕迹,灯光昏暗,克罗诺分不清是什么给它染了色。
抬眼,长桌后靠墙的是一排较高的橱柜,深蓝色,木制。门的四周和把手都掉了漆,恍惚间像褪色的油画,浓稠的颜料混合潮湿的水汽从画布上流淌下来。
视线转了一周,在左侧墙壁上挂着的一排刀具上停留,克罗诺才发现这间厨房没有窗户,关上门就是一处完全封闭的空间。
他一时间不知该从哪里查探,呆立了一会儿,率先走向墙壁挂着的刀具。
刀身锋利,凑近能闻到长久使用后残留的血腥味。不过,克罗诺也分辨不太出来。毕竟这间屋内四处弥漫的都是这股味道。
这间厨房相当简洁,没有几处可以查探的地方。克罗诺又走到洗菜池旁,弯腰仔细打量,一切都被收拾得很干净。他又到大理石板前观看,渗进入的颜色,有深有浅,像是时间长了,一层层漏进去的。
颜色很暗,偏深褐色。克罗诺注视很久,才在壁灯隐约照过来的光中确定,这是血液留下的颜色。
而且还是处理时间过长,导致血液凝固在上面,才会渗入。依据深浅不同,应该每隔一段时间,就会处理一次相当麻烦的生肉。
会是什么肉呢?需要这么长的时间才能切割完毕。餐厅生意火爆,即使在家中也不得不切割肉排吗?
克罗诺闭上眼睛,鼻子几乎贴在大理石上,更为沉浸地去嗅上面的味道。
他的眼皮抖动一下,忽地睁开,嘴唇颤抖露出牙齿,脸庞用力地绷紧,以至于失去血色变得苍白。
真糟糕,他接触过太多人类尸体了。
这不是动物的血腥味,因为动物的血液更臭,是一股浓重的骚臭。一旦残留久了,即使距离一段时间,嗅觉灵敏的人也能嗅闻出来。
而人血气味要淡一些,是咸腥味,涩得像是铁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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