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局长抬起头的瞬间，我下意识把习题集抱在胸前，指节发白。雨水斜打进车内，打湿了真皮座椅上放着的教育局红头文件。
&ot;你就是夏老师班上的课代表？&ot;陈局长的声音比想象中温和，目光扫过我手中的竞赛习题集，&ot;听小默说你数学很好。&ot;
我的喉咙发紧，只能僵硬地点头。陈默自然地坐进副驾驶，从后视镜里对我笑：&ot;爸，她这次月考148分。&ot;
&ot;哦？&ot;陈局长发动车子，语气多了几分赞许，&ot;那很不错。夏正源教学水平确实高。&ot;他打着方向盘转弯，&ot;上周教育局听课，他上的那节《无穷级数》堪称示范课。&ot;
雨刮器在玻璃上划出规律的弧线。我死死掐着大腿，指甲陷进布料里。陈默忽然伸手调高了空调温度：&ot;冷吗？你手在抖。&ot;
&ot;不不冷。&ot;我慌忙把手藏到习题集下面。
陈局长从后视镜看了我一眼：&ot;年轻人别太拼。小默说你昨晚复习到三点？&ot;
我猛地抬头，对上陈默镜片后含笑的眼睛。他歪着头，指尖在手机屏幕上轻轻一点——锁屏照片赫然是我蜷缩在他床上的背影。
&ot;是是的。&ot;我声音发飘，&ot;在在准备联赛。&ot;
车子在红灯前停下。陈局长突然转身，递来一个保温杯：&ot;喝点热水。&ot;他皱眉看着我苍白的脸色，&ot;你们这些竞赛生就是不会照顾自己。&ot;
保温杯里的热气熏得眼睛发酸。我小口啜饮着，听见陈局长对陈默说：&ot;下周教师节，局里要表彰一批优秀教师。&ot;他翻着文件，&ot;夏正源在名单上，你记得提醒他交材料。&ot;
陈默的指尖突然在手机屏幕上重重一敲。我手一抖，热水洒在裙子上。
&ot;小心。&ot;陈默递来纸巾，手指&ot;不经意&ot;地擦过我锁骨上的项链，&ot;这么紧张干什么？&ot;
红灯跳转成绿色。陈局长专注地开车，完全没注意到后视镜里，他儿子正用拇指缓慢地摩挲着我的喉结。
&ot;对了，&ot;陈局长突然说，&ot;夏老师是不是还单身？上次妇联的李主任还问起来&ot;
陈默的手指骤然收紧。我呛得咳嗽起来，热水洒了满身。
&ot;爸，&ot;陈默收回手，声音突然冷了下来，&ot;图书馆到了。&ot;
车子在图书馆门前停下，雨已经小了许多。陈局长从公文包里抽出一张名片递给我：&ot;有学习困难可以直接联系教育局督导处。&ot;他意有所指地看了眼陈默，&ot;特别是如果有人干扰你备考。&ot;
陈默冷笑一声，拽着书包下了车。我低头接过名片，烫金的&ot;陈建国&ot;三个字在雨雾中微微反光。
&ot;谢谢局长。&ot;我小声说，手指捏着名片边缘发颤。
图书馆的自习室空荡荡的。陈默选了最角落的位置，从书包里甩出两本厚重的《数学分析》。阳光透过落地窗照在桌面上，他推过来的习题集扉页上写着夏老师的赠言：&ot;给最优秀的学生——∞&ot;
&ot;解这题。&ot;陈默敲了敲一道傅里叶级数的证明题，铅笔尖故意在∞符号上戳了个洞。
我盯着被戳穿的无限符号，忽然拿起笔开始演算。草稿纸很快写满三页，当最后一行等式成立时，陈默突然按住我的手：&ot;步骤三跳得太快。&ot;
他的指尖冰凉，指甲修剪得圆润干净，和昨晚掐着我腰时判若两人。我下意识缩手，他却扣住我的手腕：&ot;这里要用泊松求和公式。&ot;
阳光在他镜片上折射出光斑。我们就这样僵持着，直到管理员来提醒保持安静。陈默突然松开手，从包里掏出保温杯推给我：&ot;喝了。&ot;
杯子里是冒着热气的红糖姜茶。我愣神的功夫，他已经低头批改起我的推导过程，红笔在纸上划出凌厉的弧线，像手术刀精准切除病灶。
&ot;重做。&ot;他撕下那页草稿纸，&ot;这次我要看到完整的e-δ语言表述。&ot;
窗外的雨又大了起来。我们就这样做了四小时题，期间陈默的手机震动三次，他看都不看直接按掉。直到我的推导完全通过，他才向后靠在椅背上，喉结上下滚动：&ot;饿了吗？&ot;
话音刚落，他的手机又亮起来。屏幕上跳动着&ot;夏老师&ot;三个字，我手里的铅笔&ot;啪&ot;地折断。
陈默盯着来电显示看了两秒，突然把手机滑到我面前：&ot;你接。&ot;
我盯着那个∞符号的来电图标，手指悬在接听键上方发抖。陈默忽然凑近，鼻尖几乎贴上我的脸颊：&ot;告诉他，你在和同学学习。&o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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