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贺重锦心中一疼,最后还是狠下心,把小岁安从自己的身上拨开,交给了文钊 :“拜托了。”
送完了小岁安,接下来是贺老太太,贺老太太临走之前,忽然抓住了贺重锦的手。
这是唯一知晓贺重锦是大梁质子的人。
那年,贺重锦初到贺府,他每时每刻都在担心受怕,怕贺老太太会揭穿他,怕他被赶出贺府,连个容身之处都没有。
然而黑夜下,贺老太太的浑浊的目却是那样的明亮,她苍老的手在细细抖动着:“ 孙儿,不必挂念,小岁安就交给我了。”
孙儿……
这短短的两个字,却犹如千金之重,他压抑着内心的情绪,笑笑:“多谢祖母。”
紧接着,是刘裕,贺景言,红豆……他们都一一从绳索攀爬而下,离开了这艘船。
而贺重锦送走了其他人,直至最后才看向了江缨。
一个又一个大盛士兵倒下了,他们早已经抱着必死的决心。
江缨望着贺重锦,就这样无声地望着,杏眼闪烁,蓄满了晶莹的泪水。
夜里的风拂动着她的发丝,曾经书卷不离手的女子,现在一如三年前一样恬静,却有了不同于三年之前的明媚、自信、开朗。
“夫君,冶炼之法不在了,姚逊、姚夫人、小梅、军械监、你、我我们之前所有的付出都白费了。”
“不会的。”贺重锦俯身抱住她,“我不会让这样的事情发生,我会纠正所有的错误。”
“纠正错误……”
江缨没听懂他话中的言外之意,就这样攀上了绳索,然而这时,船身再次倾斜,这个角度让锚钩承受了双倍的重量,绳索瞬间断裂。
下面的小岁安哭着大喊:“娘亲!”
她吓了一跳,好在坠落的一瞬间,贺重锦当即探出半个身子,紧紧抓住了江缨的手。
文钊见状,当即滑动船舶,将船调整好位置,站在船上准备接住江缨。
就在这时,最后一名大盛士兵倒下了,大梁士兵握着刀剑簇拥上前,她听到刀锋划过皮肉的声音,瞳孔骤然一缩。
贺重锦闷声一哼,鲜血顺着他的衣袖滑落,染红了他,也染红了江缨。
“贺重锦!”
他却是要放手的意思,江缨大惊:“贺重锦,你要做什么?!我们……我们一起走!”
可从大梁士兵来到船上的那一刻,贺重锦就已经做好了留在这里的打算,梁帝要的是他,只要他回到大梁,不再是贺重锦,那么他的家人就会平安。
“缨缨……”
酝酿片刻,他望向江缨的目光里,充满了万分的爱恋与不舍:“照顾自己,好好活着,还有我们未出世的……”
江缨愣了一下,脑海中闪现出了许许多多的画面,平稳的船,梦里的蛇,生辰上他戏谑的笑……
她的泪水涌出的更多,伤心欲绝地开口:“原来你一直都知道。”
贺重锦松开了江缨的手,她的身体在夜风之中下坠,是那样的凄凉又无助,船上的贺重锦在痛苦中露出一抹释然的笑意,无声诉说着告别。
可怕的是,他越来越远……越来越远……
“贺重锦!我准你救了吗?!我不要你救!不让你死!”
“缨缨。”虚弱的声音飘了过来,贺重锦竟是说着,“从始至终,都是你在救我啊。”
“贺重锦!!!!别走!!!!”
天地万物,骤然化作了深不见底的黑。
江船一事发生后,江缨昏迷了整整五天,说来也巧,这五天里,文钊带着贺家人在桃花村落了脚。
经历了爱人背叛的刘裕,把自己关在房间里大哭了几场,出来后已然变了一个人,与文钊商议着过几日去边关。
而昏迷的江缨根本不进食,红豆只能强行喂进去粥。
郎中说这是心病,她还怀着孕,如果再不醒来,恐怕会有性命之忧。
江缨做了一场梦,梦里她再次看到了那条嘶嘶吐芯的蛇,只是那条蛇背对着她离开了。
她不怕他,她喜欢他,拼了命地去追,不管不顾地跑,无论怎么追都追不到。
她听到了贺重锦的声音:“缨缨,好好活着。”
好好活着……
痛苦的呜咽声吸引了屋外红豆的注意,红豆推门而入,便见小岁安在塌边急的团团转,看到红豆来到,小泪珠像断了弦一样掉落。
“红豆,娘亲醒了。”
可是看起来好痛苦的模样。
红豆赶紧上前去看,便见江缨面色惨白,双手撑着塌吓得不知所措。
她的寝裤下丝丝凉凉的,有血浮了出来,染红了雪白。
贺重锦为了救他们落入了梁兵的手里,生死未卜,这个礼物,还未来得及亲口告诉他……
幸好红豆在一旁安慰道:“夫人别怕,夫人昏迷的这几天,红豆给夫人喂安胎药了,不会有事的。”
不大一会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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