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周悬吞咽着喉中的苦涩，对方的话让他没法作答。
&esp;&esp;或许骗骗孙濯就能让他放下手里的枪，把他从生死线上拖回来，可就算给对方一个改邪归正的机会，周悬真能违心地说出离谱的假话吗？
&esp;&esp;他的理智不知道。
&esp;&esp;他情愿把选择权交给情感。
&esp;&esp;最后，他说的是：“对，我对你从来没有过那种感情，对江住也是一样。”
&esp;&esp;他不知道该怎么形容孙濯在听完这番话后的表情，是绝望？还是释然？
&esp;&esp;不管对方心态如何，最终他的手指扣紧了扳机是事实。
&esp;&esp;那拨动枪械的轻响声就在耳畔，对方下定了跟他同归于尽的决心。
&esp;&esp;孙濯似乎早已在心里默想了无数次这样的场面，他的声音都是颤抖的：“如果可以，真希望这件事能藏到我们都合眼的那天，藏不住也没关系，至少，我们可以都合眼。”
&esp;&esp;眼看着他就要扣下扳机，周悬却有些无措。
&esp;&esp;眼前这个孙濯太陌生了，过去这些年里，自己好像从来没有看透过这个人，对方的一举一动都让他感到迷茫，他甚至不知道那人是不是真的对他动了杀心。
&esp;&esp;他只是凭着潜意识里的直觉，还愿意相信跟他一起长大的好友，就算是要赌，他也愿意再给孙濯一次机会。
&esp;&esp;所以在孙濯即将扣下扳机那一刻，他没有反抗。
&esp;&esp;千钧一发之际，一声枪响划破了黎明。
&esp;&esp;震耳欲聋的响声撕扯着死寂，震动着周悬的耳膜。
&esp;&esp;滚烫的鲜血溅在他脸上，灼痛得很。
&esp;&esp;滴答，滴答……
&esp;&esp;鲜血滴落在地，一声声那么清晰，那么真实。
&esp;&esp;周悬知道自己没死，孙濯的子弹没有贯穿他的太阳穴，否则他也不会再有这么清楚的感官。
&esp;&esp;但是……
&esp;&esp;随着一声脆响，孙濯手中的枪应声落地，被击中的是他鲜血淋漓的右手。
&esp;&esp;藏在暗处的裴迁终于现身，还保持着开枪的动作，腰背挺得笔直，即使是在敌人显露出弱势时，他也不肯暴露自己的虚弱。
&esp;&esp;他双手持枪才能保证方才那一枪的后坐力不至于把他掀翻在地，就算孙濯已经被打掉了手里的枪，他仍然不敢松懈，压抑着发颤的声音对周悬道：“离他远点！”
&esp;&esp;这个人太危险了，面对一个已经起了杀心的人，他很怕对方再有任何对周悬不利的举动。
&esp;&esp;“不，不……别走！”
&esp;&esp;孙濯哀求着，用他那血淋淋的手拉扯着周悬，感受不到疼似的，“阿悬，你别走，别……”
&esp;&esp;周悬这会儿也冷静了下来，没有再为孙濯刚刚那些乱他心绪的话而恍惚，他立刻捡起掉在地上的枪，后撤几步跟孙濯拉开距离。
&esp;&esp;三角形的站位使得他们之间保持着微妙的稳定性，周悬抬起沉重的手，将枪口指向了孙濯。
&esp;&esp;他还没有下定伤害朋友的决心，过去的事暂且不论，这个人是职业杀手red已是板上钉钉的真相，在明知孙濯可能对裴迁不利的情况下，他不能给对方留下任何可乘之机。
&esp;&esp;“孙濯，我们的事先放在一边，等你冷静下来，我会找个合适的时间跟你好好聊聊，现在我想谈谈red这个身份，你愿意……”
&esp;&esp;孙濯激烈的咳嗽打断了周悬，他捂着受伤的右手，怨愤地看向裴迁，“阿悬，为什么你会站在他那一边？他跟我明明是半斤八两，你能纵容他的恶行，却不能容忍我的过错吗？”
&esp;&esp;孙濯扶着残垣断壁颤巍巍地站了起来，踉跄着朝他们的方向走了几步，“曾经我根本不敢奢求渡鸦这个身份，这辈子能留个全尸我都要谢天谢地，可是那枚出现在我家信箱里的硬币给了我希望，让我看到了我人生的另一种可能。”
&esp;&esp;他翻着外套的里怀，这举动让两人都绷紧了神经，然而他并没有拿出他一向喜欢使用的液体炸弹，攥紧的手犹豫了许久，向裴迁抛出了一枚沾了血的硬币。
&esp;&esp;硬币在空中翻滚着，打着旋落在地上，转了好一会儿才停下。
&esp;&esp;血染的鸦雀映着朝阳，这场面实在讽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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