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杀生道者就是这一点好,要么你和我没仇,要么你不喘气。
&esp;&esp;还没进门她就老远看到一个人在那里站着,布裹头不佩冠,外穿着件半臂,背后背着一根用油布裹住的哨棒。
&esp;&esp;……那可不是哨棒。
&esp;&esp;“无宜!”
&esp;&esp;被喊的人回过头来,抱臂对着嬴寒山眯缝起眼睛,仿佛是有些嫌弃地上下打量,看了两圈那双眯缝起来的眼睛逐渐睁开了。“还不错。”她说。
&esp;&esp;“什么还不错?”
&esp;&esp;“你升了官,看着倒没怎么变,”无宜还是原来的样子,因为赶路被晒得黑了些,她松开抱臂的手,拍拍捏捏嬴寒山的肩膀,“不像个官儿,挺好的。我原本打算来看一眼就走,现在倒是可以和你多说几句话。”
&esp;&esp;她不愿意进府衙里,也不吃午食,嬴寒山只能找了个墙角和她一起站着。
&esp;&esp;无宜身上的衣服和鞋都换了新的,绑腿没换,洗得已经有点起毛了。
&esp;&esp;嬴寒山看她这一身就知道,如果她不是特意为来见自己换了身新衣服,就是在这之前一直在奔波,身上的衣服已经被路上的暴土扬长咬得不能见人。
&esp;&esp;你之前去哪了?嬴寒山问。
&esp;&esp;“迁了我爷的坟,顺手料理了几个贼。”无宜活动活动手腕,“不怕贼偷,怕贼惦记。人走都走了,总该有个安生。”
&esp;&esp;“然后我在沉臧两州找人,鬼知道我在找什么。我可能就是……”她短暂地卡了一下。
&esp;&esp;“……就是拜了拜坟之后,又不那么甘心了。或许你说得对,天下之大,没准能有几个无家人。”
&esp;&esp;找到了吗?嬴寒山问。
&esp;&esp;“谁知道算不算找到。”无宜含含糊糊地答,“找到一家,那家人帮不了我。他们也是落单的,不认得别的无家人。一家三口,男人不太算无家人,只是知道些事情。女人肚子里还有一个,我也不能把他家那棵今年才七八岁的芥菜头子拎去腌菜。”
&esp;&esp;她默了一会,轻轻摇了摇头,好像把什么甩掉:“算了,我也不是非得找到,如果真能再找齐足够多的无家人,如果真有那么合适的一天,选一个更合适的地方重建镐炉就是了。”
&esp;&esp;重建什么?
&esp;&esp;“镐炉啊,”她说,“你不会以为我只会炸,不会建吧?”
&esp;&esp;下一秒,嬴寒山箭步上前攥住了她的手。
&esp;&esp;“你看淡河怎么样!”
&esp;&esp;无宜笑了笑,把手指一根一根从她手里掰出来。
&esp;&esp;“你想得挺美啊。”
&esp;&esp;镐炉是不可能在淡河建的,一则交情没有那么深,二则沉州未平,外面还群狼环伺,镐炉相当于一个无家的据点。
&esp;&esp;在这里建起炉子就像在黑夜里开了大灯,必然引来恶意的目光。
&esp;&esp;但无宜也不是纯粹找她聊天来的。
&esp;&esp;谁也不愿意在暑天正午走进铁匠铺。炉子里的火快要把铁烧化,炉子里喷出的热气快要把人烧化。
&esp;&esp;学徒们都穿着半臂,有些干脆赤着上身,火光在他们汗津津的皮肉上跳动,镀上一层铜一样的色泽。
&esp;&esp;铁匠铺的主人姓包,诨名“老大”,一条八尺多长的汉子,身上的肉像是烧熔了滴进水里的铁团。嬴寒山进来的时候他正在给一把剑蘸火。
&esp;&esp;不打仗的时候铁匠铺子里兵器做得少,这是裴纪堂成了刺史,淡河守军开始扩充之后,叮叮当当敲铁砧的锤子下才多了刀枪剑戟。烧成艳橙色的剑唰地没入水中,一团白雾蒸腾起来,呼地填满了整个屋子。
&esp;&esp;直到那把水中的剑褪去赤色,绽出冷光来,包老大才抬起眼睛乜向来人。
&esp;&esp;嬴寒山那双黄色的眼睛很好认,这拎着锤子的汉子扬了扬眉毛调整了一下脸上的表情,对嬴寒山行了一个礼:“将军怎不言不语就来了?要买刀剑?要打兵器?小的手上有活,没出去迎。”
&esp;&esp;一斜眼睛看到嬴寒山旁边还站着一个人,短着打扮,面上无须,颈上没有喉结,他刚松开的眉头又皱起来了。
&esp;&esp;有些行当不喜欢女人出入,譬如造船,总说让女人坐了踩了造船的木料,这船上了漆下水也朽,譬如上梁,祭梁的时候女人要在屋外,再譬如铁匠铺子
情欲小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