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梳理着嬴寒山的头发，那香水味里混合着淡淡的洗衣液味。家里的洗衣液从不换牌子，床单，被罩，睡衣，全都是这个味道……
&esp;&esp;她觉得自己被谁抱在怀里，那个人像晃婴儿一样轻轻晃着自己，低下头来把额头贴在自己额头上。嬴寒山用力睁开眼睛，女人贴得很近的脸模糊不清。
&esp;&esp;曾经有过这样的场景吗?她问自己。
&esp;&esp;有过，在很小的时候，自己因为高烧引发的痉挛而时梦时醒，那时候妈妈就这么伏在床边，一眨不眨地盯着她的脸，把额头贴在她的额头上，用冰过的毛巾擦拭她的手。
&esp;&esp;直到天亮她醒过来的时候，妈妈还像是木偶人一样伏在床边，一动不动地盯着她。
&esp;&esp;嬴寒山从未怀疑过她爱自己。
&esp;&esp;就像她从未认为自己恨她。
&esp;&esp;妈妈爱啊，妈妈怎会不爱自己?那些爱像是黑色的潮水一样涌上来，海潮的声音是尖锐的哭泣和请求。
&esp;&esp;不要丢下妈妈。她说。
&esp;&esp;为什么你不开心，为什么妈妈做了这么多你还不开心?难道我是个失败的妈妈吗?她说。
&esp;&esp;没有你的话，妈妈会死的。
&esp;&esp;你不要不接电话，你不要去别的地方，你不要把我一个人留在这里。
&esp;&esp;你为什么不回家?你不要妈妈了吗?你为什么不回家!说啊!
&esp;&esp;嬴寒山觉得自己在下沉，这些昔日的记忆像是沥青里的气泡一样涌上来，在耳边破裂。
&esp;&esp;妈妈。
&esp;&esp;她喃喃着。
&esp;&esp;我累了，我好痛，我想逃走，我想救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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