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长史的衣袖在他们面前一掠, 然后就是门打开又合上的叮当声。
&esp;&esp;一阵轻微的骚乱之后, 屋子里再度安静了。
&esp;&esp;离灯台最近的人摸索着去给灯添油, 刘承业掸了掸沾了点灰尘菜汤的衣袖,从容起身。
&esp;&esp;其他反应不过来的人还跪着,也有腿麻了的踉踉跄跄挪到一边, 看刘承业似乎有想走的打算, 有人赶忙抓住了他的衣袖。
&esp;&esp;“刘公!如今如何是好!”
&esp;&esp;他低下头, 给了那个发问者一个怜悯蠢货的表情:“如今怎么就如何是好了?”
&esp;&esp;“她走了, 若是这事情被她告发”
&esp;&esp;刘承业笑了笑, 俯身把人搀扶起来:“她怎会告发我们呢?”
&esp;&esp;她不要命了吗?
&esp;&esp;嬴寒山如今已经不是她的长姐,一个人既然能杀掉从微末相识的朋友,如何不能杀掉自己并无血缘的妹妹?
&esp;&esp;若是让嬴寒山知道裴纪堂一系的文官现在全都唯嬴鸦鸦马首是瞻, 再知道她或许是天家的后裔,她会如何待她?
&esp;&esp;裴纪堂手中有兵, 身上有人望, 尚且只是被抖落出是裴厚之之子就埋尸雪中,嬴鸦鸦岂能比他有更好的下场?
&esp;&esp;“我只怕她不跑啊。”刘承业说,“她不跑, 便可疑,便是她心中有主意, 或是要用什么计策。她只有跑了才是惶恐, 才好徐徐图之。”
&esp;&esp;那门后的帘子轻轻晃动了一阵,最后终于因为无风而平静下来。
&esp;&esp;停灵七天, 该埋了,人一直在那里躺着也躺不出个奇迹来。
&esp;&esp;这七天里挨家挨户都挂上了素,淡河已经不是个小城,来来往往的行商也不少,凑一凑足够满城挂白。
&esp;&esp;不宽裕的就在门脸上挂两道,宽裕的两边的墙上也挂上,或者再给门前上个布障子,要是刺史打这儿过还能挡挡尘。
&esp;&esp;大部分人心里是不那么好受的,在这个世道摊上一片不打仗的地方太难了,要是这不打仗的地方还有一个挺不错的官,那就该去祖坟上三炷高香。如今这官躺进了棺材,未来就变得扑朔迷离起来,只是想一想就要愁得少吃半碗饭。
&esp;&esp;还有人在掐着大腿后悔,后悔早早去报了沉州府兵,前些日子夜里内乱,新兵死了十个八个,剩下没死的也跟着老兵一样没了上官,不知道如何安置。
&esp;&esp;早知道不投军去了哇,他们窃窃私语着,投也该投白鳞军!可咱们小门小户的,当初哪能想到这么多弯弯绕绕?
&esp;&esp;也有些人在真的流泪。
&esp;&esp;那些淡河的老街坊们,熬过了屠城熬过了雪灾,在一轮一轮的青草和尘土中顽强地活下来。他们听着裴纪堂打仗的消息,听着他成为刺史又成为文定侯,可走在街上的时候他们还是觉得这就是那个住在隔壁坊的后生,有很大的出息,很俊秀的外表,年纪不轻了却不成亲。
&esp;&esp;他们也会像是长辈一样絮叨他的身体,邀请他进家来坐坐,吃一顿饭,旁敲侧击地问他中意哪一户姑娘。
&esp;&esp;可这个后生就死了,死得不明不白的,在他们这些老骨头还在又一年的春日下活着时,裴纪堂被钉进了棺材里。
&esp;&esp;他死了,他怎么能死了呢?他是谁杀的?
&esp;&esp;这个事情想不明白,也没法想。因为大将军也是好人,今后大将军还会好好地照顾他们。
&esp;&esp;他们是相信这世上好人不会杀好人的。
&esp;&esp;而这个好人,她今天不在场。
&esp;&esp;所有人都抻着脖子等着看嬴寒山的反应,你是大大方方上去讲两句默认了这事是你干的呢,还是痛哭流涕把棺材板拍得邦邦响发誓一定要给他报仇,顺便把黑锅甩给北方呢?总之得有个态度吧。
&esp;&esp;她就不,她就没有个态度。
&esp;&esp;从起灵开始嬴寒山就没有露面,站在她位置上的是海石花。乌骑军和裴纪堂彻底不熟,来这里更像是看热闹,图卢抱臂站在海石花身边的副将位,时不时用胳膊肘戳她一下。
&esp;&esp;“大将军呢?”
&esp;&esp;海石花转转眼睛瞥她一眼:“大将军觉得难过,不想露面。”
&esp;&esp;图卢朝着海石花别过脸,很轻地笑了两声,海石花又瞥瞥她,碍着自己站在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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