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嬴寒山扭回头来。
&esp;&esp;“来了,”她平静得有些抽离地说,“这一战,该结束了。”
&esp;&esp;有亲兵飞奔至第五靖处,几乎踉跄倒在她马前:“都督!从州援军至!”这个浑身是血的年轻人瞎了一只眼睛,剧烈地颤抖着,不知道是因为痛苦还是激动。
&esp;&esp;平朔军有救了!随州有救了!他哽咽地喃喃着,却看到眼前的王闭上了眼睛。
&esp;&esp;“援军可有鼓噪?”他问。
&esp;&esp;“……”
&esp;&esp;“援军可有与敌后军交锋?”
&esp;&esp;“……”
&esp;&esp;“援军,向何处前进?”
&esp;&esp;这个年轻人愣着,泪水混合着眼睛中流出的血落下来。第五靖睁开眼,像是对着子侄辈那样,伸手擦了擦他脸上的血。
&esp;&esp;“那不是援军。”他沙哑地说。
&esp;&esp;“……鸣金,撤退吧。她胜了。”
&esp;&esp;第338章 最后一局(七)
&esp;&esp;太阳出来雪就化了些, 不过四周更冷了。
&esp;&esp;人堆得多点的地方,雪化得就快,地上汪出一片浅红色的冰, 状态还好的乌骑军士兵们在这大雪里徘徊, 不时俯身捡起什么或从雪里拖起什么。
&esp;&esp;有人开始唱起歌来。
&esp;&esp;那是天孤话的歌, 调子拖得很长, 好像一条细线在空中游动,最初可能是谁在雪中找到了垂死的同伴,把她抱在怀里时轻轻哼唱起母辈哄小辈的调子。
&esp;&esp;很快有人开始应和, 潺潺如流水的声音覆盖了整个战场。
&esp;&esp;【时逢日落时, 牛羊尽归家】
&esp;&esp;【姆姆帐中坐, 我来煮新茶】
&esp;&esp;并没有什么哭声, 大地好像变成一片柔软的毛毡, 毛毡上躺满了半睡的孩子,她们在里面游走,为死者合上眼睛或者补一刀。
&esp;&esp;不管做什么, 歌声都没有停下。
&esp;&esp;嬴寒山站在旗下还没有回去,苌濯守营, 将领们都在各自的位置上, 一时间她身边谁也没有。
&esp;&esp;……也不是,李烝还在这里。
&esp;&esp;他的眼睛红红的,不知道是让风吹的, 还是这样的场面让他想起了什么事情。嬴寒山看着前方,手却落在这孩子头顶, 轻轻按了按。
&esp;&esp;“为什么她们不哭呢。”他喃喃地问。
&esp;&esp;“还得活啊。”嬴寒山说。
&esp;&esp;这话是林孖跟她说的, 嬴寒山还能记个大概。那是他和海石花成婚之后的休沐假,林孖回来支军饷。
&esp;&esp;按道理他的军饷是海石花负责, 这条涎皮赖脸的狗不找海石花找自己要钱,嬴寒山就老大不乐意。
&esp;&esp;“找阿妹支了一份了嘛,”他抓抓头发,“再支伊要敲我的,姨妈心痛我,肯定支给我的嘛。”
&esp;&esp;“不好说,”嬴寒山抽了纸笔出来,没写,“先给我老实交代你要拿去干什么,”
&esp;&esp;他一双狗眼睛亮闪闪的:“同乡的兄弟姊妹要回去望一望家人啰,还在的带些吃的用的,不在的修一修坟嘛。有些钱不够的找我这个阿兄诶,我不好板着脸叫他们起开的。”
&esp;&esp;嬴寒山眨眨眼,眉头蹙起来:“你们去混吃胡喝还是赌了?军饷不够?”
&esp;&esp;林孖扁扁嘴,笑就淡了一点。
&esp;&esp;“嗳,”他说,“一个人是够的,连上没了的那些人的阿父阿母,那就不够了。”
&esp;&esp;于是嬴寒山也不说话了,她签完手令递给林孖,林孖可能觉得自己也把天聊死了,补上一句:“喔,也不是都这样,也有结亲的嘛,花用就紧,要回去拜爷娘的嘛。”
&esp;&esp;“结亲?白鳞军里?什么时候?”
&esp;&esp;“第一次放回去休沐的时候,”林孖爱惜地把手令揣进怀里,“以后年年都有,姨妈不知道是因为是在乡里。”
&esp;&esp;第一次休沐……不是白鳞军安葬那次战役中没有救下的父母亲族的时候吗?
&esp;&esp;看着嬴寒山对他发愣,林孖猜到什么一样搓了搓脸:“不要怪嘛,伊们与这里的人不同的,伊们不守孝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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