徽宗召他回京怕也不只是为了和向太后作别，所以明哲保身的做法就是不偏不倚。
&esp;&esp;“龙舟沉没毕竟是坏了朝廷颜面，更重要的是三省执政已知内情，那官家就得掌握点度了，轻了会败皇室颜面，重了又会损官家名誉，所以我看只能从中取正，消减重刑。”
&esp;&esp;徽宗点点头，但眉头还是皱着的，虽说皇帝要兼顾天下，但他毕竟还是个人，也有七情六欲，若是挠痒痒似的惩戒，肯定是让他不自在。
&esp;&esp;他叹了口气，再想想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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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sp;&esp;由于徽宗年前暗诏，所以从这五月开始，就陆陆续续有贬谪的大臣返京，江淮等稍近些的谪臣这两天就到了京，还赶得及吃个端午的粽子，比如处在那西水城门角子、踊路街最西头的蔡府，在前天端午晚上也是摆上了宴席，不过毕竟不像向府皇亲，所以直到两天后才开始有相熟的同僚上门拜访，从往到今的寒暄。也慢慢把人脉回聚起来。
&esp;&esp;虽已年逾五旬，但蔡京脸上却并没有那种老人迟暮的神色，他迎送往来朝中同僚。皆是笑语迎进、笑语送出，哪怕是之前有些过节的人也毫不另眼相待。
&esp;&esp;“蔡老若再送，可就要到我府上做客了。”侍御史龚夬携子在蔡府门前与蔡京拜别，言辞间煞是热络，这让他长子颇为不解，等回到府里才切声问他父亲因由，而此时这龚夬面上的笑意也已散尽。
&esp;&esp;“这蔡京前年贬去江淮就有为父一本夹奏。只是没想到他还能起来，如今看官家意向，怕多要启用新党了。为免鱼池之祸，为父自是要尽早准备。”
&esp;&esp;他长子皱眉，“如今朝政已趋于平稳，该是不会有大动荡了吧？”
&esp;&esp;龚夬一声冷哼。“为父既然这么说了。你就给我听着，以后要多与那蔡氏子弟交好，在政局还没稳定前，做事要机灵点。”，“是，孩儿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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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sp;&esp;而此时蔡府三阶高门前，送走那侍御史的蔡京并没有立即回府，而是就这么站垂花门前望着城门口进出的百姓。车水马龙、人头攒动，这是一条热闹的街道。一般官员不喜欢将官邸安在贴近坊街的地方，但蔡京不同，他就喜欢一开大门就能直面这种市井气息。
&esp;&esp;目光所到之处，尽是大宋天下。
&esp;&esp;他是怀着大野心的，身边陪着的长子蔡攸也是同样如此，当看到城墙边像怨妇似得正在揭告示的铺兵，蔡京笑着转头对长子道，“这踊路街下去就是那书铺吧？”
&esp;&esp;蔡攸不明之下怔怔的点了下头，“父亲是……”，“予我随份礼，去那书铺瞧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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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sp;&esp;蔡攸虽然与他父亲说起过苏进的事，但当时也只是当作新闻随口一说，蔡京当时也没什么表示，只是不知今日为何突然就下了这个决定。
&esp;&esp;一个明日就会被皇帝打下万劫不复的人有什么可见的？
&esp;&esp;他不明白这向来沉稳的父亲会去见一个没有利益价值的人，而且这个决定来的太突然，完全没有任何预兆，反倒是管事杨翁一脸理所当然的表情，蔡攸落下半个身位耳语了问话，才从这个老奴口中得到令人咂舌的回复。
&esp;&esp;“大少爷难道忘了去年老爷谪经陈留时的那次事故吗？”
&esp;&esp;什么？居然是他！
&esp;&esp;蔡攸正是心疑不定的时候，抬头便已到了这踊路街的一品斋前，看店的庄舟见到他，还颇为热情的将一众人引进后堂招待，还不待庄舟问明来意，那一身便服着装的老者突然从圈椅上站了起来，他的目光是往外看的，众人不解之下也是顺着他的目光望过去。
&esp;&esp;原来，是刚从向府回来的苏进。
&esp;&esp;苏进也是看了过来，停了停脚步，头顶上的天穹碧蓝的没有云层遮翳，直溜溜的阳光从四围的屋瓦上滑下来，映的他袍上满是艳阳。
&esp;&esp;“还真是你啊。”
&esp;&esp;当他的目光从蔡攸脸上转到老者的脸上时，一丝的波澜在嘴角隐动，但有意思的是并没有从他脸上找到一丝惊讶，仿佛事情就该是这样。
&esp;&esp;而后他又笑了声，“你的玉佩，我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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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sp;&esp;去年榆丘废寺里秉烛夜谈的场面似乎就在昨天般生动，这个老头，这个被他从河里捞出来的老头就这么湿着一晚上的单衣与他大谈古今王朝、风流人物，恐怕那天谁都没想到会有再相见的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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