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干饭,田震不声不响从枯萎的芦苇荡里闪了出来,说:“你们光吃干饭吗?”
姜元成等人惊慌地回头看他,然后一个个站了起来,有两个人还伸手去摸草棚上的棍子。
“慌什么,我是给你们送咸菜的。”说着,田震举起了手中的咸菜疙瘩。
姜元成警惕地四处张望,然后问田震:“你怎么找来的?”
田震说:“这是共产党的天下,你们还能往哪里逃啊?”
姜元成打量着田震说:“我们并没想跟共产党作对,只是你们不守承诺,想拿我们开刀,所以,我们只好躲起来。”
田震没有接他的话,而是将咸菜撂在一块板子上,对一个手握匕首的矮个子说:“来兄弟,切切这块咸菜,光吃饭多难咽啊。”
矮个子看看姜元成,便蹲下切开了咸菜。发现姜元成还在四处张望,田震说道:“想跑是吧?可周围都是陈铁掌的人,你们能逃出去吗?退一步说,你们即便逃出去,又往哪儿逃呢?”
“姓田的,你可别逼我们鱼死网破!”姜元成攥着拳头说。
田震轻松一笑,对姜元成说:“元成啊,要是逼你,我就不给你们送咸菜了。”
“那你想咋办?”姜元成降低了声调。
“要问我嘛,也有一条光明大道。”田震指着青龙庙的方向说道。“跟我修水塘去,用劳务工,顶你们抢的那两袋子麦子。”
“那,还追究我们别的吗?”姜元成问。
这个问题田震确实难以回答,但他对姜元成说道:“你们要是相信我这个区长,就跟我走,不相信的话,我可就不管了。”
姜元成扭头查看他的十几个弟兄,见大家没有表示反对的,便对田震说:“下苦力可以,但你要保证我们的人身安全。”
“少啰唆,快吃饭,吃完了跟我走!”田震没有直接回答他。
田震把姜元成等人直接带到了青龙庙,给他们安排了住处,又带他们来到了施工现场。在一块撒了白灰线的丘陵上,站着陈铁掌等七八个人,田震把姜元成领到了陈铁掌跟前,对姜元成说:“陈铁掌你肯定认识吧,往后就听他的,在这里挖一个方形大坑,三十米长二十米宽,一天管三顿饭,每人每天还补贴半斤麦子,可以在这里换酒喝,也可以带回家,五十天内完工。”
姜元成打眼瞅了一下,又拾起一把铁镐,走到白线框内刨了几下,对田震说:“这活不容易,尽石头啊。”
田震说:“就因为有石头才找你们呢,区里有炸药,你们可以打眼放炮。都是扛枪扛炮的,这点小技术难为不着吧?”
“中,这活接了!”
姜元成将铁镐一轮,插在了地上,然后又抬头对田震说:“我们没别的,就希望你田区长保证我们的安全。”
“好好干活吧!”田震的回答很模糊。
田震决定跟周忠贵好好谈谈。太阳落山时,他进了区委大院,回家后将一张十元的人民币交给了毕克楠:“五元买鸡蛋,你补补身子,剩下的买两瓶酒一斤烧肉一斤五香花生,咱们一块到周书记的家,聚一聚,说说话。”
拿着丈夫这十元钱,毕克楠苦笑道:“真不亏资本家的阔少爷,别人都是二元零五分的津贴,好家伙,你一出手就十元啊!”
历来不拿金钱当回事儿的田震说道:“这不要求旧币换新币吗,我把手头的银元都兑换成人民币了,就剩三百多了。”
“我就估摸着你有‘小银行’,既然你自个交代了,那就给人民‘一币之力’吧。”说着,她伸出了一只手。
田震毫不在意地又摸出了两张一百元的大钞,拍给了妻子:“好吧,给你一大半,我大手惯了,不能囊中羞涩啊。”
毕克楠得意地晃了晃宽肩膀,扭着大腚走了。
晚饭时分,当田震夫妇带着酒肉闯进了周忠贵的家,正要去食堂打饭的尤蕴含有点儿惊异,而周忠贵打量着两位不速之客却不言不语,他从饭厨里又摸出一个大饭盆,交给了尤蕴含:“换个大的吧,把他俩的份饭也打来。”
由于实行供给制,单身在食堂里就餐,成家的可以打饭回来吃。毕克楠性子急,手也快,她赶紧撂下手里的东西,抢先接过了大饭盆,对周忠贵说:“周书记,我们跟尤院长一起去吧。”
当饭桌上摆好了酒菜,还是尤蕴含负责斟酒,毕克楠尽管有孕在身,也选用了跟男人一样的大杯子,尤蕴含曾劝她,但她不在乎。酒倒好了,本应当主人周忠贵说话开席,但周忠贵却不端杯,只是瞪着两只大眼看田震,意思很明显,先让他说明今晚喝酒的目的。
田震便直截了当了:“那十九个起义兵找到了!”
周忠贵急切地问:“在哪里?”
田震也卖开了噱头:“喝了酒再说。”
周忠贵竟然拉下了脸:“胡闹,这事能开玩笑吗!”
毕克楠急得甩了丈夫一眼:“快说呀!”
尤蕴含漂亮的鼻翼弯了弯:“在家里吃饭嘛,都随便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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