塘田庄,秀藤幽树丽花。偶尔有鸟声划过夜空,像透明的夜露,簌簌滴落下来。
&esp;&esp;时不时,有黑影出没,远远地跟着我们。楚度道:“清虚天的人类喜欢半夜出来活动么?”
&esp;&esp;拓拔峰潇洒地耸耸肩:“最近北境治安不太好,所以清虚天的各个门派自发组织成队,巡视各处天壑,以免被不怀好意的歹徒混了进来。还有的人听说魔主大驾光临,特意赶来一瞻风采,又怕冒犯楚兄,所以只是远观。要不,你给他们签个名?”
&esp;&esp;楚度轻笑一声,拐上一条白石小径,径旁有一座六角凉亭。亭子素朴端雅,顶覆灰瓦。柱子不着一色,裸露出青灰色的石头。燕尾般翘起的檐角上,挂着一串绿锈斑斑的铜铃,被夜风一吹,叮当鸣响。
&esp;&esp;“咦?”楚度停下脚步,深深地凝视石亭,脸上露出奇特的表情。静立许久,楚度翩然入亭,足尖点着铃声的起伏,反倒像是被这婉转的铃声吸进亭子里去的。
&esp;&esp;拓拔峰击掌赞道:“楚兄举手抬足,无不与自然景物合拍,宛如天成。”踏步入亭,却是踩在铃声的间隙中,步伐重如千钧,硬生生将铃声踩得支离破碎。
&esp;&esp;楚度放开了我,惬意地靠在勾栏上,任由月色如雪,洒满衣襟。斜斜地瞥了我一眼,问道:“你可知我为何会选这座石亭休憩?”
&esp;&esp;“因为你无聊呗。”我伸了个大懒腰,四下里看看,道:“这座石亭很不错嘛,气势古朴,不带一丝斧凿匠气,又处处显出秀雅。亭顶、亭柱、勾栏线条流畅,浑然一体,不像分开制造,倒像是一气呵成的。”说来也怪,自从这次飞升结束,迈入天人感应的境界后,许多寻常的事物在我眼里,多出了一番味道。
&esp;&esp;拓拔峰惊讶地看着我:“小兄弟妖力平平,怎也到了天人合一,于平淡中见真章的境界?了不起!不过这座石亭最精彩的一笔,你还没有讲出来。”目光有意无意,和楚度相触,两人齐齐一笑。
&esp;&esp;我顿起好胜心,面前的这两个人都是当世天骄,法力绝伦,但我林飞也不是什么鱼腩。当下绕着亭子,左瞧右瞧,里看外看。
&esp;&esp;“叮当”,风吹铜铃,悠扬清脆。我下意识地仰起头,一串铜铃轻轻摇曳,明暗生辉,仿佛是从檐角流垂下来的一缕月光。
&esp;&esp;“我明白啦!”我欣然叫道:“亭有六角,但只有这一个角悬挂铜铃,原本失衡。偏偏看上去,没有一点突兀感,反显得六角错落有致,达到另一种玄妙的平衡。妙啊,画龙点睛,这一串铜铃挂得妙!”
&esp;&esp;拓拔峰哈哈大笑,一拍勾栏:“小兄弟硬是要得!不消百年,北境必将多出一个绝世高手!”
&esp;&esp;“请问拓拔兄,此亭为何人制造?”楚度忽然问。
&esp;&esp;“正是多年前失踪的清虚天第一高手——晏采子亲手建制。”拓拔峰肃然道。
&esp;&esp;“原来是他。”楚度长叹一声:“果然绝代高手。石亭六角均匀分布,再添一物,本该破坏平衡。然而此铃插入其中,妙到毫巅,韵味无穷。犹如月影映湖,镜中生花,虚实相间,使整座石亭都活了起来。”
&esp;&esp;拓拔峰点点头:“楚兄说得一点没错。当年晏采子打造此亭,便是将他对道的感悟融入其中。其实,他建造此亭,还有一个用意。”
&esp;&esp;“原闻其详。”
&esp;&esp;“昔日,曾有不少人、妖远道而来清虚天,挑战晏采子。他烦不胜烦,便以此亭考量对手。要是瞧出石亭奥妙的,自然会比较彼此法力高下,生出退意。要是瞧不出的,当然没资格见他一面了。要是瞧出奥妙又敢上门挑战的,必为高手,晏采子才会与之一战。”
&esp;&esp;楚度目光灼灼:“可惜楚某来得太晚了。”
&esp;&esp;拓拔峰嘿然道:“楚兄你妖力通玄,融会百家,或许称得上是当今北境的第一高手。但若晏采子还在,你未必是他的对手。”言辞又巧布心理攻势,暗示晏采子不在,楚度即使击败清虚天十大名门,也算不上真正的第一高手。
&esp;&esp;楚度长笑:“楚某不看过去,只望将来。”巧妙回击拓拔峰,表明晏采子早已辉煌不再。
&esp;&esp;从楚度问我石亭的奥妙,拓拔峰借我之口答出开始,双方又开始了一轮看不见刀光剑影的暗战。
&esp;&esp;拓拔峰转换话题:“此亭建造多时,无人命名。不如我们三人为它各取一名,然后选出最佳的一个名字,刻在亭柱上。也算纪念大家今晚相会,留一段佳话。”
&esp;&esp;我拍手叫好,想了想,道:“就叫向铃亭吧。”
&esp;&esp;“呵呵,小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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