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宝二爷,练习吧,”
&esp;&esp;焦大把三眼弓丢过来,浑身哆嗦着,脸色一片幽蓝,走动间咔咔作响,好像浑身的骨头都结了冰。
&esp;&esp;玎珰丢了一坛子烈酒过来,他接在怀里,仰脖子灌了,才呼出一口热乎点的气。
&esp;&esp;“老了,早晚冻成冰坨,下去跟老太爷作伴去。”焦大轻声感叹,脸上前所未有的满足。
&esp;&esp;【英雄末路……】
&esp;&esp;宝玉蓦然想起这么一个词语,抚摸三眼弓,不自觉的吟道:“廉颇老矣,尚能饭否?”
&esp;&esp;焦大的身子定在原地,久久不作声,好像死人一般。
&esp;&esp;这时大门处进来两人,是王善保和李贵。他们一个提着早膳餐点,一个抱着摞成两人高的粗菜大饼,看架势,是要在这里跟着吃了。
&esp;&esp;“尚能饭否?哈哈尚能饭否!”
&esp;&esp;焦大狂笑出声,满头白发仿佛雄狮威武,根根炸立起来。一手抓过粗菜大饼往嘴里塞,一手抢过早膳餐点扔给宝玉,傲然道:“自然能吃,多吃,吃饱了,有力气,杀敌!
&esp;&esp;宝二爷,你也先吃饭,吃饱了,才好练弓。”
&esp;&esp;宝玉点点头,细嚼慢咽,吃了两小碗精细的小米粥,外加半个难消化的鸡蛋。
&esp;&esp;他看着焦大、王善保还有李贵你争我抢的,飞快把两人高的粗菜大饼吃个精光,委实羡慕得很。
&esp;&esp;能吃,多吃,果然是有个好胃口,才有个好身体呢。
&esp;&esp;吃饱了,练弓。
&esp;&esp;午饭、晚饭都是在这吃的,一直练到月上中天,宝玉才摊直疲软的身体,越发不想动了。他的才气早就耗尽,剩下的就是用三十多斤的小力气不断熟悉三眼弓,也没闲着。
&esp;&esp;到了现在,只想躺地上睡去。
&esp;&esp;“好了,回去吧,睡两个时辰,再来。”
&esp;&esp;宝玉傻笑了一阵,要疯。
&esp;&esp;睡两个时辰?好吧,已经给他加了半个时辰。
&esp;&esp;要是按早上说的,凌晨三点就来,他只能睡一个半时辰呢。
&esp;&esp;让李贵掺着出门,临拐角,突然看见玎珰磨蹭焦大的胳膊。这个从铁血中走出的老人,脊背驼了,酒也不喝,仰望高空的星星,似乎在寻找什么。
&esp;&esp;大周有个传说,要是那有能耐的人去了,会变成天上的一颗星。
&esp;&esp;很亮的星,能够被人找到。
&esp;&esp;宝玉的鼻子一酸,恍然知道焦大在找谁——他和老太爷名义上是主仆,但是数十年铁与血中趟出来,早就不是纯粹的主仆了。
&esp;&esp;一个忠字,怎么能让此等老人在贾府里,委屈个那么多年?
&esp;&esp;玎珰也是,作为鬼怪精灵,天下大可去得。
&esp;&esp;“掺我回去。”宝玉咬牙道。
&esp;&esp;李贵把他扶了回去,焦大看他回来,老眼浑浊的看了他,不知道为什么又跑回来。宝玉驱使疲软的身子,硬是给焦大行了一礼,取出碎花软黄玉四方砚,在地上一抖,抖出火乌赤毫、一张十扣纸,还有贾母给的灵脂墨。
&esp;&esp;笔是千金笔中的上品;墨是香墨以上的灵脂墨;而十扣纸,更是价值五百两银子的上品,他也只有两张。
&esp;&esp;都是能书写煊赫篇章的东西。
&esp;&esp;宝玉笑道:“有点糟蹋东西,但不这样的话,就有点糟蹋人。”
&esp;&esp;说着,火乌赤毫饱蘸浓墨,书写出笔力劲道的几排字体。
&esp;&esp;“千古江山,英雄无觅孙仲谋处。舞榭歌台,风流总被雨打风吹去。
&esp;&esp;斜阳草树,寻常巷陌,人道高祖曾住。想当年,金戈铁马,气吞万里如虎。
&esp;&esp;二祖草草,封狼居胥,赢得仓皇北顾。百三十年,望中犹记,烽火大荒路。
&esp;&esp;可堪回首,佛狸祠下,一片神鸦社鼓。
&esp;&esp;凭谁问:廉颇老矣,尚能饭否?”
&esp;&esp;这是辛弃疾的《永遇乐京口北固亭怀古》,人道寄奴曾住改成了高祖曾住,其中高祖,是大周高祖水康泰;元嘉草草改成了二祖水高峻;四十三年改成了百三十年;
&esp;&esp;扬州路改成了大荒路,说的是二祖北征大荒山天狗妖族,兵败身死的故事。
情欲小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