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盼着魏召南平安,有时又想,他会不会真回不来?
他不受皇帝宠爱,皇帝不重视他的性命。做使臣去王庭,皇帝必是连最坏的打算都做好?,才决定遣他。
若真有个?好?歹,皇帝不会出手救他的。
喻姝时常神思游离。
有时走出主帐,却能?一个?人怔怔站许久。久到弘泰都忍不住提醒:“夫人还是吃些??这几日吃得少,水也不怎么喝,没等?殿下回来人都形销骨立了。”
头一夜她?很难睡下。
翻来覆去地睡不着,她?索性披斗篷,去帐外吹了大?半宿的风。
最后她?倚靠木桩,竟在拂原而过的风声里睡着了。
很快喻姝发现,不能?一直这样下去。
干磋磨是无用的。
她?可以焦急不安地整日等?待,但饭得吃,觉要睡,否则一整日神思是要倦惫的。
喻姝又调了一种浓香,为了强迫自?己安睡。
十七偶尔还会入帐说会儿话。
喻姝撑着下巴说,
讲些?有意思的事,分分心神罢。
十七是个?白脸太监,打小?在宫里长大?,宫外的日子早记不得了。他说,那奴才为夫人讲些?宫里的。
他说起了鄯王自?小?做霸王的事,如何横行宫闱。
喻姝忽然问:“这些?年你一直伺候殿下吗?”
十七笑说是,他跟了魏召南有十年。
喻姝想了想:“我想听殿下的事。”
营帐里的安神香越燃越重,浓得她?昏昏入睡。
喻姝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醒来之时只?见帐内光线黯淡,竟一时困惑,不知这是未出日头的清晨,还是日头初下的黄昏?
她?仍觉有些?累,想,要不再睡一会儿吧。
刚要闭眼,忽然听到外头有人呼:“殿下回来了——殿下回来了——”
喻姝忙挣起,套了件外裳便?钻出主帐,果然看见魏召南从马背翻身而下。
不仅是他归来,他身后还有亲信随从,一人不少。
原来,这个?时候是黄昏。
残阳如血,大?喇喇映着草原。
“我便?说夫人的平安符管用。”
魏召南笑着朝她?走来,逆着黄昏,一抹晚霞落在他眉梢间,金光潋滟。
他很自?然地去拉她?的手,将一枚青鸟花样的平安符按在她?掌心。
“如今完毕归赵。”
喻姝很不争气的双眸泛湿了。
“怎么掉泪了?”魏召南又笑她?。
他总爱笑她?,笑她?脸皮薄,笑她?小?女子,可没有一点是错的,他的夫人还真就是这样。
这一晚喻姝睡得难得安心。
就寝之前,魏召南坐在榻边,揽她?在怀里说:“我本是备了刀剑在身,那吉鲁可汗倒还真是与我谈和,有歌舞酒菜。夜里我宿在王宫,其实?睡得并不安稳,总怕有人来杀我。怕我一阖眼,一松懈,就死在睡梦里。我就这样过了两日,他们最后倒是和和气气送我回来。”
“那谈和都谈妥了?”
喻姝想起他们原先要的七十万岁币,问还是如此吗?
“吉鲁的主力不在襄城,我们也只?是重新拿回襄城。吉鲁这两年朝各部招兵买马,下重金养兵,更别说年初换了个?新可汗,若要认真打起来,大?周胜算也只?有六成?。以往年年都是他们向?大?周朝贡,这两年突然作罢。官家说不想见到流血漂橹,他们若要岁币,最多议个?二十万,布帛绸缎另论。这一项我才说出,王庭竟轻而易举应下了。
喻姝凝起秀眉:“先前他们还气势汹汹要七十万岁币,这回两军还未正面开战,竟能?一口应下二十万,莫不是有诈?”
“是了。”
魏召南的目光落在她?脸颊上,“所以我们得静待,没这么快打道回府。”
甫一说完,他似忽然想到什么,便?提着她?的腰,将她?转了个?身,分着膝坐他腿上。
魏召南手臂圈着她?的腰,盯着脸颊升起的霞云,笑笑问:“我不在这两日,夫人过得如何?有没有想我?”
喻姝双手搭在他肩上,竟是难得认真道:“是很担心。”
魏召南仍笑:“那如今我回来了,你亲一亲我罢。”
这是第三?回,他要求她?主动。
以前对他没有心思时,喻姝大?多时候是不愿主动的,虽然后面还是被他迫了来,但她?脸不红心不跳,并不觉得有什么,只?暗骂他浪|荡。
现在不一样了,她?心里开始有他。
她?没再抗拒,只?手指紧张攥着他的中衣,初初靠近时,她?脸烫得要滴血。
喻姝还没亲,忽然她?的脸颊被一只?冰凉手掌捂上,冷热相碰,激得她?周身一哆嗦,颤巍巍睁开眼眸。见他笑得正坏,偏要问她?:“脸怎么这么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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