采儿心头半是着急,半是懊悔。
刚想莽头顶一句“夫人的事你少管”,可还是脑子快,想起陶氏再是爱管闲事,但终究是皇后派来的人。她又把话憋回去?了,耐着心周旋:“车里来的是夫人外祖那头的王表妹,她家郎君一个月前被调到京中为官,王娘子也跟来。姑姑是知晓的,夫人从小就不在汴京,如今思念故人,便让我接王娘子来府里叙叙。”
陶氏将信将疑又瞥了眼,淡淡笑说:“既如此,都是我这老婆子耽误采姑娘功夫了!采姑娘快快回去?吧,勿让贵人们在雪地里受冻才好?呀。”
采儿暂时松了口气,她没有心思多想陶氏信或不信,眼前只想着快快把人质带回去?,不要节外生枝。
窗外又下雪了。
喻姝披着毛裘,在窗边静静坐了一早上。从采儿离开时她便如此,中间用过?一次午膳,没什么胃口,她只吃了一些清粥素菜。
窗户封得不死?,时不时有风灌进来。她不堵也没离开,总觉得冷风能让自己清醒些。
魏召南没跟她提及金銮殿的事。从她醒来后,他就急匆匆走了,一整个夜晚也没回来。虽然他把弘泰留在王府看着她,可是喻姝并不觉得心安。
官家给她灌药,又不跟魏召南提及休妻的事,到底是为什么?
她一直在想此事,头绪难清,想着想着,目光便跳到手腕的羊脂玉镯。
他说镯子进过?观音庙,最有灵气。他膝下无子,那么想要子嗣,是不是官家让他以为她有身孕了,要他拿什么东西来换,才有的这一出?
她这条命在官家面前本就微不足道?,其实不管她有没有犯欺君之罪,要她生要她死?,官家都可以随心所定。官家留着一命,只是要她有用。兜来转去?,还是成了其中谈利的工具。
喻姝冷嘲自己一时走错路进了狼屋,来到汴京两年,竟然数次把自己推入鬼门关。
人一旦想争权,就会?抛弃许多东西。她明明可以避过?抛弃,走出死?局的,为什么出不来呢?是念及魏召南,也曾心软过?,还是谋划错了方向??
她痛痛快快喝了一大口热茶,茶水很烫,可是她舌尖却好?像麻木了。热茶进腹,浇了一头杂绪,心里只有空落落的一片。她凝望着窗外飞雪,渐渐开始茫然,
“杀人了!杀人了——”
屋外忽然传来一阵异动,又被守门的丫鬟呵斥下去?,“你这婆子做什么呢!夫人还在里头!”
“夫人!我就要找夫人!”
喻姝闻声?出屋,正见庄婆子被小丫鬟拦在雪地里。那庄婆子疑似吃过?酒,满脸憋红。雪地清寒,她还是嗅到了一丝若有若无的酒味,心下冷冷笑着,她还没让人把庄氏提来,倒自己送上门了。
“夫人、夫人——”
庄婆子发疯地想扑上前抓她,还是被两个小丫鬟拦下。庄婆子向?来是傲慢瞧人,背后又喜欢嚼人舌根,小丫鬟早看不惯她了。趁此时机,重重往婆子膝盖上踢一脚:“夫人在这,你耍什么酒疯呢!”
“我呸——你才疯!你老子爹全家都是疯子!”
眼看两人就要扭打起来,喻姝连忙叫人拉开她俩。婆子粗喘着气,已顾不上那小丫鬟了,吨的坐地上嚎啕:“我才不跟你个疯丫头计较!夫人、夫人!有人要杀我灭口——”
庄婆子此话一出,忽然意识到说错了话,懊悔不已,杀人就杀人,这“灭口”二字咋就崩的一下出来了。
“杀你?”
喻姝眉头忽蹙,“谁要杀你呢?”
杀我?
庄婆子一愣,是哦,谁要杀我?
午后她正在偏房里耍闲吃酒,小丫头黄蝶拿了两样下酒小菜来,说是庖房多做出来孝敬她的。黄蝶刚送完小菜,又把她招呼出屋,说上头还有别?的事交代?。
等她忙活完再回屋,酒菜还在,桌边却死?了一只猫!那猫是陶姑姑送给她的,可伶俐了,就因为她夸过?一句毛色真白,像雪儿似的。
庄婆子当?时便吓坏了,连忙掏出银针,试出那酒菜里竟是下了□□!一向?能做主的陶姑姑又不在,她只能慌不择路地逃到正房这儿。
庄婆子把原委如腹中粳米,通通倒了出来,一边说,还不忘抹泪诉苦。
天?寒地冻,众人都待的瑟瑟发抖,喻姝便让人把庄婆子提进屋里。
她冷眼瞧着,昨夜刚开始查,今日便有人要庄氏死?,这府里心怀鬼胎的人原来不止一个。
庄婆子见喻姝只抱臂站着,整个人清清冷冷如那瓶内的白梅。见多了正头夫人平日的柔婉,一时间见人连正脸都不给自己,不由心生恐惧。庄婆子急忙朝地磕头,大哭:“夫人!求夫人替老奴做主!”
“谁说我不给你做主了?”
喻姝轻轻一笑,扶起庄氏,只是神色却不像在安慰,“可惜我不救害我之人。我只问?你一句,你有没有在正房的膳食里下过?药?”
庄婆子一愕,原本正可怜巴巴望着喻姝,此刻却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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