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许睁大了眼睛，有些难过地看着虞卿，他没有说话，但浑身却在发抖。
失血、妖力耗尽、反噬、情热，皆是让他痛苦，但远远没有她的犹豫让他难过。
就这般喜欢他吗？
到此时还在犹豫，定是因为妖契。
若是没有妖契，或是那时为她印下妖契的是自己——
可颜许却苦笑，他是魅灵，永远也不能为她落下妖契。
即使他强行隐藏身份，即使他逆转身份，也只是维持表面的浮华。
如同今日一般，迟早还是会变成一个“魅灵”。
颜许放开她，而后用尽最后一丝力气背向她，“你离我远一些，此处安全，你自行躲在一边，待一切结束之后，须里環回来接你的。”
鲜血随着他转身而又在灵泉中晕染，荡开一朵一朵极大的花来，他却有些恼怒地挥手，将那些血花迅速搅散，而后拖着已经垂落的尾巴背着身子暗自压抑。
看着倒是十分的孩子气。
生闷气，想被关怀，但又不想直说。
若真是不想被她关怀，让她冷漠走开也不会这幅模样了。
尾巴都蔫蔫的，全身都表现出失望、难过、痛苦，嘴上不说，浑身却都在说话。
虞卿哪里真的会放任他如此不管？
只是觉得这般模样不多见，想多看看，而且，都要利用自己了，也得让他多付出点，不然岂不是显得她很容易动摇？
她凑近，上前，轻轻扯住他的狼尾巴，而后用手摸摸他的耳朵。
颜许侧身躲开，“耳朵和尾巴不能摸。”
这个时候想起来不能摸了？之前每次都很自觉啊！
“摸一摸，心情会不会好一点？之前都让我摸得，怎么今日就不能摸了？”
颜许避而不答，只道：“离我远一些吧，不然我若是失控了，你当如何？”
“你的香气太浓了，我没有那般定力，我做不到放任喜欢的妖在面前而不动心。”
虞卿施法为他疗愈伤口，小蝴蝶试探地接近他，但见他并不抗拒，便上下翻飞。
虞卿摸摸他的头，“乖一点，颜许。”
这口气，像是在哄小孩子。
颜许就是个闹别扭的小孩子。
“我为你先治好伤口，而后我想办法帮你好吗？”
颜许道：“你如何帮我？在此处帮我找个女妖吗？”
颜许闭上眼，“我若是想，早就——”
后面的话他未说完，可虞卿也明白。
他皱起眉，强行压制住所有的痛苦，不让自己看起来太狼狈。
他看似平静无波，实则，内心之中的小妖却在悬崖边上不断徘徊。
他害怕。
他试探。
虞卿说：“我不会结契，也不知道我同你结契之后，你会不会更严重？情潮之痛苦，我又如何不知？你此刻之痛，我都有同感。”
“那时候，我被魅朱果寄生，有苏珩没有灵气，我强行催动自身时间引来自己的发情期，也很痛苦。”
虞卿的手落在他的伤口上，颤抖着，微微发凉。
她像一块寒冰一般。
颜许一惊，转身，环抱住一惊滑落下来的虞卿。
“娓娓！”
虞卿缓了缓，笑着抚在他的眉间，“我想帮你的，我最是知道魅灵的无助，我也最是清楚等待的辛酸。每次，我总是等待着他们的回答，总是渴求着被选择，我害怕而又算计着。”
颜许抱着她的手收紧。
他下巴上的水珠一滴滴落在虞卿脖颈间。
“颜许，虽不知你为何变成这般模样，但若是能帮到你，自然是好的。但你得教我，我不知是否能真的替你缓解痛苦。”
虞卿看向颜许，此时，她的眼中全是怜悯。
颜许不想要这种怜悯的爱，可他却舍不得将她再一次推出去。
“这不是你要的吗？她已经松口了，你还在犹豫什么？”颜许的脑海中又传来梦魇魔主的声音。
“你若不抓住此刻机会，等会儿须里環他们便会找来。日后她手中的灵器又如何为我们所用，你的狼族又如何得救？”
“你既然已经动用天赋看到了未来，那便该知道如今是你最后一次能够完全掌控她的时刻了。”
“而且，她只是会听你的话，被你影响，又不会伤及自身，你还能拥有她完整的爱。这不好吗？你还在犹豫什么？”
……
聒噪。
颜许强行封住了他的口，并不想再听。
他也不想被梦魇窥得他和娓娓此时的样子。
颜许看向虞卿，“吞食血液，妖气游走，落下魂契。”
他看着虞卿，眼中全是信任，温柔地抚在她的唇上，“现在可以吻你吗？”
他问的很礼貌，可是动作确实肆无忌惮的，他已然默认了答案，一寸一寸侵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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