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目相对,书燃自然也看见了严若臻的伤,他嘴角破了,颧骨有点肿,眉毛上一道猫抓似的口子。
相识多年,书燃一直把严若臻当亲人,他挨了打,她也很难受,皱眉说:“跟人打架了吗?洗澡前有没有先清理伤口?”
严若臻不会说话,从书燃的角度,能看到他漆黑的眸子,睫毛半垂着,有种狼犬幼崽般的无辜感。
室友在一旁絮絮叨叨:“不是打架,这事儿不怪严哥,是那帮富二代拿人不当人!姓周的来店里修车,说引擎不太好,严哥帮他检查,干活带的粗线手套不干净,不小心在车门留了个灰印子,那印子一擦就掉,不碍什么。姓周的骂严哥手贱,弄脏他的超跑,拎起条凳就往严哥脸上拍,要不是严哥有身手,躲得快……”
话说到一半,严若臻手上的浴巾劈头盖脸地砸了过去。
丢完浴巾,他去看书燃,对她笑,黑漆漆的眼眸里全是光,示意她往里面走,去卧室。书燃被他推着走了两步,在她看不见的地方,严若臻敛起笑容,朝室友递了记眼神——
漆黑的,锋利、森冷,压迫感强烈而鲜明。
他不会说话,也什么都不必说,只这一记眼神,足以压倒一切。
室友的舌根瞬间僵硬,没了声音。
两室一厅的老房子,布局陈旧,位置偏僻,住两个在汽修厂打工的单身男人,公共区域不算脏,可也没有多么干净规整。
严若臻的卧室完全不同,窗帘半开,没有烟头,没有啤酒罐,也没有随手乱丢的脏衣服,床边的书桌上放着水杯、机械腕表,几本自动化方面的工具书,空气里有洗完澡后的沐浴液的味道。
窗明几净,清透明亮。
书燃要在椅子上坐下,严若臻要她去床边坐,有床垫,更舒服。之后,他套了件t恤,拉过书燃的手,一笔一划,在她掌心里写——
“别生气。”
严若臻不会手语,没人教他,小时候他几乎不与人交流,后来书燃住进荷叶巷,送给他一个小本子和一支笔,教他把想说的话都写下来,不会汉字就用拼音,或者简易的小图案。
面对外人,严若臻用手机上的备忘录打字交流,面对书燃,他保持着儿时的小习惯——在掌心写字,像一种带点亲昵意味的小游戏。
书燃只是看着他,不说话。
严若臻有点急了,皱着眉,又写:“不疼,别生气。”
只要燃燃不生气,他就不疼。
明明是气质阴沉的人,短发漆黑刺硬,轮廓也深,急于解释的样子,又很像害怕被主人抛弃的小狗。
书燃叹了口气,指腹在他受伤的眉骨那儿贴了下,说:“有医药箱吗?我帮你涂点药。”
小时候严若臻经常挨打,没人给他涂药,他也没这习惯,嫌麻烦,家里自然不会有药箱之类的东西。不过,书燃提出的要求他从不拒绝,立即点开外卖软件找药店。
书燃按住他的腕:“早就料到你这什么都没有,我都带来了。”
她不仅带了消毒棉片,还有无菌敷贴。棉片碰到伤口不可能不疼,严若臻却毫无反应,一双眼睛只看着书燃,眸光里有深藏的浓烈。
他个子高,即便坐着,也要微微弯腰,方便书燃处理眉骨处的伤痕。这样一来,两人间的距离不可避免地变近了些。
严若臻抿着唇,想后退,舍不得,挨着她,又怕身上有洗不掉的机油和汽油的味道,让她觉得难闻。
重重心思沉甸甸地压在心上,患得又患失,像潮湿阴沉的梅雨季,很不痛快。
书燃并不能察觉这些小情绪,温声同他商量:“以后能不能少让自己受点伤?”
严若臻不知在想什么,没应她,视线也挪开了。
书燃拿着棉片,在他颧骨的伤口上使劲儿按了按。
这下是真疼,严若臻发不出声音,只是皱眉。
书燃撑气势,戳严若臻的额头,说:“我是你姐姐,你听不听我的话?”
两人同岁,只在生日上差了十八天,她这样子,小猫似的,又凶又萌,又很漂亮。
严若臻眨了下眼睛,在她手上写——
“我会乖”。
小哑巴不会说话,哄起人来倒比会说话的还厉害。
书燃笑了下,同他讲道理:“不管出了什么事,别总想着瞒着我,外婆教过我们——好朋友要互相照顾。”
静谧夜色下,一切都显得尤为温和,严若臻的表情软下来,心跳也是,他点一下头,又在书燃掌心里写——
“都听姐姐的。”
比小狗摇尾巴更可爱的就是小狗叫姐姐吧。
书燃摸了摸严若臻的头发,严若臻顺势低头,连同耳朵一并凑到书燃的掌心下。他问书燃晚饭吃了什么,饿不饿,书燃的手机在这时震了一声。
施楹:【燃燃,晚上你回不回宿舍?你和方孟庭还有那位神秘室友都不在,查寝的来了,我一个人没办法替你们三个遮掩!】
书燃:【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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