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房间里只剩秦嘉芜和南枝两人。
老旧的朱红大门敞开,溶溶月色半落院内,半落两人脚边。
小猫们似乎不习惯这样多的外人在场, 纷纷跳过墙头, 不知去向。
年迈的老母猫仍旧瘫在躺椅上,顺着月色伸了个懒腰,将花白肚皮露在粼粼里。
“秦嘉芜, 你很讨厌我吗?”
月光行过才冒芽的玉兰枝丫, 斑驳陆离。
话到了唇边, 无论如何也说不出口。
秦嘉芜很清楚,如果这时她哪怕“嗯”上一声,也许就能摆脱现在的困境。
也就南枝就不再缠着她。
也许慢慢的,她就能放下这段冲动的情意。
可连那一声简短的应答,她都发不出声来。
而她的沉默,犹如月光里的一丝空隙。
南枝轻轻往前探了探身体,轻易捕捉到了。
“你为什么不回答?你连和我说话都不愿意了吗?”
夜色太沉。
尽管点了蜡烛,可想要看清对方的表情时,还是得靠得近一些。
在南枝的脸庞凑近的瞬间,秦嘉芜呼吸一滞。
眼前人的一双圆润杏眼从初见时就水润润的,昭示着其主人无限的好奇与热情,一错不错地盯着秦嘉芜的眼睛。
在旁人从不敢直视秦嘉芜的时候,南枝便这样直勾勾的看着她。
教室素白窗帘翻飞,秦嘉芜坐在窗台。
南枝冲进教室,满眼写着担心和恍若劫后余生的庆幸。
在办公室挨骂时,南枝身后的阳光灿烂,将她人影线条勾勒不明。
那双眼却是含着笑意和惊喜,像同秦嘉芜说“你来啦”。
还有更多时候。
南枝永远这样看着自己,只要一回头,就能接应上这个人的视线。
而今烛火微晃。
秦嘉芜终于对上这双眼才终于意识到,这场对弈其实在很久前、在谁都没有发觉的时候就已经开始了。
并且从一开始,南枝就占了上风。
多奇怪啊。
她居然在那样久之前,就一直输给了南枝。
“秦嘉芜。”
“我不想和你一直闹别扭下去了,所以你能不能告诉我,你为什么生气?”
南枝的声音如她眼神一般坚定,带着不止不休的意味,誓要在秦嘉芜这里讨得一个答案一般。
秦嘉芜只觉身体里有一道狂暴的浪潮。
这股浪疯狂地拍打着,叫嚣着要从她的身体里喷涌而出。
无形的潮水似乎将她整个人都淹没,只剩一个念头。
想说出口。
想告诉她。
秦嘉芜几乎不受控的,连她自己都没能反应过来,声音比脑子、身体更快一步的行动。
“因为我喜欢你。”
咔哒。
灯火复明。
南枝被这突如其来的光线刺得眯起眼,后知后觉的发现,她和秦嘉芜之间的距离,近得不像话了。
烛火太过模糊,导致她判断有些失误,在凑上前时,意外的没能把握好距离。
眼前的狐狸眼半狭,含着明明灭灭的光影,勾人得紧。
屋外,人群里传来高低不一的道别声。
南枝慌乱往后退,鼻尖不经意蹭过秦嘉芜的鼻尖,短暂的凉意后是体内自燃而起的熊熊烈火。
灯光亮的实在不是时候,说好的两个小时呢?!
屋外有脚步声渐渐传来,秦嘉芜猛地起身。
南枝话还没来得及说出口,那道脚步声已逼近大门。
一时慌忙,身体比任何时候都反应迅速——顾不得秦嘉芜如何去想,南枝一把拽住她的手腕,将人扯回座位上。
心脏几乎要从嗓子眼跳出来,是跑完八百米体测都无法达到的心率。
周温梅笑眯眯地从门口踱步进来,“哎呀,不好意思哦,突然停电了,没有吓到你吧?”
南枝脸上露出一个得体的微笑,摇摇头说没有。
桌子下,秦嘉芜并没有挣脱。
南枝也不知自己突然从哪儿冒出的胆子。
那句破天荒的表白,实在太过震惊。
巨大的冲击之后她甚至来不及反应,一点缓冲地带都没有。
而此时,周温梅坐在两人对面,似乎对她们换座位一事毫无察觉。
南枝一面笑着回应老人家的话,一面慢慢将手往下探去——
指尖顺着光滑的肌肤,轻轻掠过跳动的脉搏与沟壑,从秦嘉芜微凉的掌心一路攀爬。
她这点动作不小,秦嘉芜始终没有拒绝。
在十指终于相扣的瞬间,南枝明显感觉到秦嘉芜一颤。
接着,那双漂亮的手回握住南枝。
桌上砂锅里咕嘟冒着泡,米汤被煮到极致,从一个个戳破的泡泡里散发出无尽的香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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