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红的血自?洛与书七窍冒了出来,颤抖的手缓缓探向瞪大?了眼睛的傅潭说,他根本不敢想,饶是他,五脏六腑也几乎破碎,更何况傅潭说……
没人?想到傅潭说那一剑捅得那么干脆利落,怕疼,娇气,懦弱的傅潭说,这般利索地用剑,将自?己捅了个对穿。
傅潭说目光涣散,耳边响起他在上洗冤台前,与绯夜仙君最后的对话。
他跪在绯夜仙君面?前,请求绯夜仙君让自?己如愿,最后的最后,他与绯夜仙君道:“还有一件事,鸣玉要拜托师兄。”
“洛与书自?入门来,修行?之路一帆风顺,可偏偏因为我?的胡作?非为,生出心魔,以?至于修为停滞,道心不稳,险些入魇。鸣玉知道,我?就是他求仙问道路上,最大?的阻碍。”
“鸣玉查过古籍了,只要鸣玉死了,心魔祸根便可以?解除,洛与书,便不再受心魔困扰,便就能解脱了。”
“他是天赋异禀,前途光明的仙君之选,我?不过苟且偷生宵小之辈。愿他日后,成为心怀天下人?人?敬仰的蓬丘仙君,能行?自?己愿行?之事,成为自?己想做的人?。”
“愿他独当一面?,福佑苍生……也愿他,余生安稳,万事无忧。”
没关系,死了也是解脱。傅潭说倒在他身上,洛与书口中溢出鲜血,肝胆俱裂,嘴里一片咸腥,已经分?不清是血水还是泪水。
最后时刻,傅潭说冲他笑了一下,缓缓伸出手,覆上了他的眼。
我好像死了, 但是好像死了,又活了。
这是傅鸣玉睁开眼,脑子里想到的第一句话。
他睁着眼睛, 盯着床上浅蓝色的帷幔盯了好久,脑子还没开始转。
仿佛睡了很?长时间, 意识都快要消散了,现?在却在一点点回笼, 一点点想起来,自己姓甚名谁,来自何处。以及, 这地方是哪?
房间很?大, 但是极度安静, 仿佛没有?人?存在, 听不见一点其他人?的气息。房间很?大很?空旷,摆设的物?件都很?精致,连头顶上浅蓝色的床幔都绣着精致的花纹。
香炉里熏着香, 是一种陌生的香, 调调和傅鸣玉平时闻过的所有?香都不一样, 有?些清淡,但是低调里不失华贵,必然不是寻常的那些凡品。
还有?身下这张床,硬邦邦的,冰凉, 是人?睡的吗?傅鸣玉头疼, 看起来如此豪华的房间,怎么会有?一张这么硬的床。
傅鸣玉方想撑着身子坐起来,手腕便传来剧烈的疼痛。
傅鸣玉一侧首, 才发现?自己两只手的手腕包裹着厚厚的绷带,稍稍一动,伤口?便会开始撕裂,流出血来。
不仅是手腕一处,自己身上,似乎也有?许多伤痕,有?的年代久远,有?的却是新鲜的……傅鸣玉倒吸一口?凉气,踉踉跄跄从?床上爬起来,瞥到一边桌案上搁置的水银镜子就扑了上去。
两只眼睛一个鼻子一个嘴,傅鸣玉看着镜子里熟悉的白净面孔,松了一口?气,和他一模一样,还是他的脸。
可是身上这些伤是怎么搞得啊?
傅鸣玉疑惑地皱着眉头,他明明记得自己是摔死的,打马球的时候从?马背上摔下来,摔得很?重,昏迷不醒,肯定快要死了,因为他闭着眼睛也听见娘亲伏在他身上发出的啜泣和哭声?,还有?太医让他娘准备后是的声?音。
生死有?命富贵在天,乐天派傅鸣玉已经接受了自己死亡的事实?,除了对父亲母亲有?些不舍,傅鸣玉还是听话地投胎转世去了。
谁知?道一醒来,就到了这儿。
除了摔了一跤,他傅小少?爷可没有?自残的倾向,也没有?受虐的经历,不应该有?别的伤口?啊。
他正疑惑着,却听门推动的声?音,有?人?推门而入,原本?松弛的态度在看到屋里站着的人?时荡然无存,来人?惊恐地瞪大眼睛,手里的东西全扔了噼里啪啦摔个稀碎,而他本?人?吓得摔在地上,仿佛见鬼一般屁滚尿流从?地上爬起来,一般“啊啊啊啊啊啊——”尖叫着冲出去一边喊“诈尸了啊啊啊啊啊——”。
傅鸣玉:“……”
哼,怪没礼貌的。
也不说自己是谁,看见他拔腿就跑。
饶是心胸宽广的傅鸣玉,也被?刚才那一惊一乍的小童搞得心情不妙。他挪动脚步,慢慢向门口?走?去。门被?那小童推开,阳光便跨过门槛,在地上占据了一块方方正正的领地,傅鸣玉就好奇地看着那一块阳光地儿,慢慢走?过去。
他腿脚僵硬,仿佛好久不曾走?动,使唤起来都费劲,走?得很?慢很?慢,但是他坚定地,一步步走?向那日光。
今日阳光明媚,春光灿烂。
温和的日光照耀到傅鸣玉苍白的面孔上,让他下意识闭了眼睛,风柔柔又清凉,仿佛在抚摸他的脸。恍然间有?种想要落泪的冲动,他好像已经,很?久很?久,没有?看过着美丽的世界,感受过这温暖的阳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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