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人?虽多,可?她真正的子嗣只?有你我二人?,她真正心甘情愿想生下的,说来?只?有你一个。”鹤惊寒轻笑一声,“我真是好奇,你的父亲到底是何方神圣。”
“我不知道。”傅潭说眸色有些?怔忡,“说来?可?笑,我那大名鼎鼎的生身父亲,我从小到大,居然对他丝毫不知晓。”
不知其名,未见其面,不然他也不会荒谬地怀疑惠梁王是自己的父亲。
如果不是他自尽,如果不是被复活,如果不是傅鸣玉的神识一并复活来?到他的这具身体里,前尘往事,他将一概不知。
“不止是对父亲一无所知,就算是母亲,我对她的了解,其实并不比你多。”
“她生前,我与她相?处不过几载……或许这样说也不够准确,如今我神识魂魄既已?归位,那数十载人?间生活,便也不能说不做数吧?”
他笑笑,“很多事情,都是在她死后我才知晓。”
鹤惊寒在他身侧坐下,月光似纱,轻盈盖在他的脸上?。傅潭说盯着他:“其实你也明白,你父亲做了那样的事,鬼姬何等?骄傲的人?,她必然不会原谅你父亲……你只?是不甘心,也不想承认,她因为你父亲而怨恨你,她真的一丁点也不在乎你。”
“难道她就在乎你吗?”鹤惊寒打断他,反问,“作?数?作?什?么数?封在冰里沉睡的是你,年幼送去青龙山的是你,如果你没有死,如果不是洛与书?为复活你恰恰找回了那一魂一魄,你这辈子都魂魄不全,你不会知道这些?事,不会有那些?记忆……那人?间数十载,就是属于另一个人?,和你有什?么关?系?”
傅潭说眼眸微垂,没有出声。
“我只?是觉得可笑。”鹤惊寒眼底冰冷,“这么多年我嫉妒的,原来?是这么虚无缥缈的东西。”
“抽取你的一魂一魄,捏造成人?,陪她去玩一生一世一双人?的游戏,却把你封印在寒冰之下,寒刑之苦,百年寂寞……哈哈哈哈……傅鸣玉,原来?,这么些?年你过得,比我还惨啊。”
鹤惊寒大笑,目含怜悯。
“她谁都不爱,孩子也好,男人?也罢,她爱过谁呢?她最爱的,只?有她自己啊。”
傅潭说侧首,直视鹤惊寒,“可?是,我们要知道,也要接受的一件事就是,我们的母亲,她其实没有那么爱我们。”
“如果不是天性,不是血缘,不是种种使然,天下的母亲,也未必真的全都爱她们的小孩。”
或许这番话太过于石破天惊,鹤惊寒凝眉,久久没有开口。
傅潭说的掌心轻轻覆上?鹤惊寒肩头,月色下他的眼眸秋水一般漂亮:“她为何要爱你,爱我?仅仅因为我们是她的孩子?孩子有什?么值得爱的呢?只?会哭闹和索取。鬼族本就冷血,母亲这般又有何惊讶?你我若做了父亲,未必就比她做得好。”
她会因为傅清河生下傅潭说,也会因为鹤君山厌弃鹤惊寒,有的孩子背负期许长大,也有孩子背负憎恶而出生。爱在鬼姬这里,从来?就不是不可?抗拒的天性。
鹤惊寒低头,对上?傅潭说的眼睛:“你想的这般明白,就一点不怪她?”
傅潭说笑笑,叹一口气:“如何不怪,只?是……也得释怀。”
在他最需要母亲的那几年,他夜里哭醒,只?抓住了师父干枯的手臂。青龙山寂寥,道观更是清静寂寞,除却师父与他,便只?有守门洒扫的门童。
那童子甘愿化出原身青鹿,将他驼在背上?,在庭院里来?回踱步,哄他入眠。
年幼的他趴在温暖的鹿背上?,一摇一晃,恍若母亲的怀抱轻摇,眼泪就一点一滴打湿了青色的鹿毛。
他不知道母亲去了哪里,去做什?么,即便是去寻死,母亲甚至连尸首都不愿与他留下。他就这样稀里糊涂长大,找了母亲尸身好多年。
“她活了那么那么久,幼时?是外祖千娇万宠长大的帝姬公主,长大后又是一呼百应叱咤风云的鬼姬……作?为母亲,才不过短短几载,她为何,又如何要抛弃前半生所有的一切去做一位好母亲?你不觉得,有些?为难人?吗?”
“更何况,她如你一般,本也是外祖一人?带大,从未见过生母,没有人?教她,她又如何懂得去做一位母亲?”
鹤惊寒眸子动了下,傅潭说叹气:“你的不甘只?是源于我的存在,你我也算出自皇室,魔君如何,鬼王如何,为夺权柄六亲不认手足相?残之事还少么?你这一代,鹤君山幸得只?有你一个儿子,可?是历任魔君,哪位不是手刃父兄才得以服众?”
“你早就明白的,父母缘浅并非我们能选择,倒是这位置生来?便自带的。你确实怨恨鬼姬,恨她的心狠手辣,但你最嫉恨的,是她于你我的区别?对待。但是如今,你已?知晓我的身世?,对比之下,想来?也没那么多怨气了吧。”
至少,鹤惊寒还有疼爱他的父亲。
鹤君山一生未娶妻立后,只?有他一个儿子,也确确实实,疼爱了他这么多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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