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时,天门之下,唯有风声还在呼啸,众人看着那矜贵无双的人端着谦和的礼仪,朝众人一礼,而后拂袖朝长阶之下走去。
然,天上的仙欲走入人俗当中又岂是所有人都能接受的。
一名青年三步走出,拱手见礼,而后朗声叱问:
“九公子,你身负裴氏荣耀,你若这般走入世人之间,岂不是让我裴氏一门跟着被天下人唾骂?”
见裴钰朝他看来,那人下意识欲躲,却还是立在了原地,一副正义凌然的模样继续道:
“裴氏于你有养育之恩,你岂可这般辜负?”
这话赢得了旁人的赞同,一时又有几名裴氏族人站了出来,斥责裴钰此行是置裴氏于不顾,非大义之举。这样的声音此起彼伏,不断赢来他人的赞同,甚至有几名年轻力壮之人,一副不惧武力的模样,硬生生拦在了裴钰下山的道路之上。
赵如胜见此欲命人动手,却见裴钰微微抬了抬手,遂又退了回去。
“裴氏是没人了么?”
裴钰尚未开口,便听闻人群中一道女娘的声音响起,众人回首,便见一名年轻女娘走出人群当中,她一袭长裙淑丽,墨瞳如玉,就这般清浅地扫了一眼那些拦路的青年。
“你们自小亦得裴氏教养,敢问诸位,你们又为裴氏做了什么鬼哭神泣的壮举?”
阿笙的语气轻而缓,倒是让这些人一时语塞,良久方才憋出一句:
“我们天资不如九公子,自然不比他所能……”
闻此,阿笙微微蹙眉。
“他可是天生便能修书撰文?天生便有你们口中所谓的荣光?”
几名青年在阿笙的质问之下,一时没了彼时的气焰。
“他一个人背着你们这一辈人的责任走到今日……”
“你们欲彰显裴氏礼教之法,他来传扬;”
“你们欲从天家手中保裴氏长盛不衰,他牺牲自己来成全;”
“诸位,你们扪心自问,自己当真有资格拦他下山的路?”
那青年被阿笙问得头都难抬,良久,方挤出来一句。
“可那是家主之责……”
这话未完,却听得长阶之上传来清朗的一声。
“既然如此,我愿让贤。”
众人愕然地朝那人看去,却见他端着柔和的笑意,若暖风拂槛。
裴钰不再理会那些人嘈杂的言语,而是抬步走向阿笙,而后微微叹了口气,旁若无人地对阿笙浅笑道:
“我有些乏了。”
闻此,阿笙亦没了片刻前那凌人的气势,笑着回道:
“好巧,我有些饿了。”
天光之下,人海之中,他眉眼带笑,与她一边聊着城南水月斋的桂花酥,二人一同走下那象征着贤德的长阶,走进市井的烟火之中。
长阶旁,聂远看着走过自己面前的二人,和他们身后的青山军,心中鼓动。此刻,他心中许多的疑惑已然有了答案,裴钰与沈自轸这两个名字,在聂远的心中终于重叠上了。
长道旁,众人震惊于裴钰最后让贤的话语,而唯有一人,躬身拱手,朝着缓缓下山之人久久鞠了一躬。
沈裴二人
天光西斜,海生客栈的堂室内又热闹了起来,跑堂的小厮端着茶水忙得脚上生风。
许多从天门道上归来的人将今日的奇事论得不亦乐乎,这最奇之事莫过于众人于礼毕之后看到的人,那自天门道上走下的人定然是早就“死去”的裴九公子无疑!
当年裴钰于通州亡故,引得东境千家悲鸣,如今却道他实则未死,一时让人五味杂陈。众人愤怒于他的欺瞒,又不由多问一句,这假死的背后究竟是因为什么?
客栈角落之内,一名文士打扮的男子将手里的画稿放于一旁,而后笑眯眯给身旁的聂起斟了一盏茶,而后道:
“聂兄,我们当中唯有你去过上首,可给兄弟们讲讲,究竟上面发生了什么?”
今日的事着实奇了些,他们这些人躲在山道上候着,哪里窥得了全貌,便寄希望于唯一一个“不守礼法”窜上山的人了。
聂起端起了一副神秘莫测的笑意,喝下了那一杯茶。他刻意压低了声音,将山上所见一一道出。
“但此事奇怪,九公子若是诈死,此刻自曝身份岂非刻意迎来天下人的叱责?”
聂起听闻这话,罢了罢手,他比划了两下自己的头发,“你们是未见到,九公子这般年纪发色是银丝难掩,定然是发生了什么才让他做出这种决定。”
“再来说他假死,你们回想一下,那个时候先帝对裴氏步步紧逼,假死脱身不失为一计。”
这话未尽,席间众人倒是明白了他话中之意,顾自琢磨了一番。
“当年九公子之名盛极一时,换作你我可能轻易放弃这般荣光,去做一个见不得光的人?他为了他的家族做得够多了。”
聂起又想到了什么,沉沉地叹了口气。
“九公子下山之时,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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