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叙想了想,给了个回答:“许是,在似忍真君那里。”
“倒也是,他俩臭棋篓子,一有闲工夫就躲起来下烂棋,也不知道到底什么乐趣。”观星澜给坠在后面的支连水师弟一个眼神,支连水微微点了点头,然后就抽身离开了。
闻叙见到了,却也当做没看见,继续同观星澜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天。
另一头,支连山确实在似忍真君这里,但却没有在下棋,而是被塞了一杯苦茶,龇牙咧嘴地品着茶。
“贫僧喝着清甜,你怎就喝得这么痛苦?”
支连山:“……或许是因为,我虽然是病体残躯,却仍拥有着完整的味觉吧。”
“你是在影射贫僧不知人间疾苦?”
支连山低头看了看自己手中的茶盏:“人间疾苦,哪有你这里的茶水苦。”简直比他前半生的命还要苦。
似忍:……
“不爱喝还我。”
支连山躲开:“哪有收回去的道理,你不去前面,没关系吗?”
“有事弟子服其劳,不释去了就行,让你收个弟子你不愿意,看看还是有几分作用的吧?”
支连山:“……这作用可替代性太多了,你看我们小师叔祖去了,我也就不用去了。”
似忍终于忍无可忍:“姓支的,不敢去见人就躲远点,何必在我这里咄咄逼人?”喝茶都喝得不痛快了。
支连山舒缓片刻:“……其实,也不是你想得那样。”
“那是哪样?一个在这里喝茶自虐,一个在贫僧院门外面转悠半天,再转下去,地面都要搓出火星子了。”
支连山:……连水他并非火灵根修士,搓不出火星子的。
“真不出去?我听说上次他尝试结婴,妄图强行突破,却是半道折戟,幸好被及时救治,才免于修为倒退之境。”
元婴劫,可以说是修士迈入修行后,第一个面临的大关卡,筑基对于绝大多数人来说都拥有着可操作性,哪怕天赋再低的修士,只要修行日久,配合筑基丹,多半都能筑基成功,就像小学升初中一样,只要有入学资格,就能成功进学。
而金丹则是需要修士学会将体内的灵气扭转成“灵丹”,说穿了,就是一个量变引发质变的过程,同时加强心境、确认道心,在原本的基础上修出一个“自我的雏形”,但这种转变也不是谁都能做成的,就像是初中升高中,一半以上的人都会被筛选下来。
而结婴,就是需要过五关、斩六将的高考了。顾名思义,结丹就是在丹田内团聚灵气、成就一颗浑圆之丹,结婴呢,则是让这一颗浑圆之丹成为第二个自己,它会长着修士同样的面孔、同样的灵根天赋,就像是神赋予死物生机一样。
这种从无到有的过程,就是结婴,可想而知,结婴对于修士而言,是如何的困难,它需要修士对自身拥有绝对清晰的认知、且对自我完全地认同、接受,这对于有心结的支连水而言,是何等的困难。
支连山作为过来人,心里十分清楚,他就是支连水心中难以翻越的大山,这也是为什么他一直对亲生弟弟避而不见、不愿交谈的原因。
从前他想以这样的方式断绝兄弟之情,好让连水抛开从前、面向未来,但等他历练一遭回来,却是知道自己这所谓的打算不过是……闭目塞听、自欺欺人罢了。
他比任何人都清楚,他的弟弟支连水是个何等执拗之人。
总要解决的,拖来拖去,最后只会成为心腹大患。
“既然如此,那我就去见见他,以免你这院子被搓出来的火星子点燃了。”
似忍:……那你倒是把茶盏放下啊,好赖也能浇灭一些火星子。
不过这是人家兄弟间的家事,似忍当然不会不识趣地追过去,他心想支连山竟如此干脆起来,难不成是有谁当了巧嘴劝导?哪位能人啊,不知道愿不愿意来苦渡寺修佛?
支连水已经许久没见过兄长了,上一次见面还是上一次五宗大会的时候,其余时间,他若是想念兄长了,就会去天机阁门口的天骄榜坐坐。
从前,是兄长努力向他靠近,而现在,天骄榜上名次之间的距离,可能是他们兄弟之间最短的距离了。
支连水靠在院门外的大树上,他知道兄长就在里面,但同时他心里也很清楚,兄长早已叛出支家,不会再与他有从前那样的亲近了。
想到这里,他忍不住捏紧了拳头,既痛恨自己的无力,又恼怒于家族的控制,如果他能快一些、更快一些成长为大能,兄长是不是就不会遭受……后来的遗弃了。
“苦恼什么呢?拳头捏得这么紧?”
支连水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猛然抬头:“兄长?”
“我们是好久没见了,一下不认得也正常。”支连山将手中另一杯没喝过的茶盏递过去,“要喝一杯吗?”
支连水怎么可能拒绝,就算是穿肠毒药,这会儿他都能痛快地一饮而尽。闻言他当即喜滋滋地接过,然后……痛苦面具爬满了他的脸。
情欲小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