牒和姚小妍跟着裴钱一起放筷起身,目送府君离开,其余三个小兔崽子,白玄在直勾勾眼馋那壶还剩下不少酒水的兰花酿,何辜在使劲啃鸡腿,于斜回在低头扒饭。
裴钱落座后,也不着急与他们仨说那些酒桌上的人情世故,至于两个乖巧懂礼数的小姑娘,多半是在家乡耳濡目染,所以懂得更多。
白玄问道:“裴姐姐,真不用咱们帮着金璜府助阵啊?”
裴钱说道:“不用。”
姚小妍小声问道:“裴姐姐,曹师傅呢?”
纳兰玉牒也眨着眼睛。
对于这拨孩子来说,那位被他们视为同乡人的年轻隐官,其实才是唯一的主心骨。
裴钱笑道:“师父有点事情,很快就回。”
白玄说道:“不打紧,小爷在此,到时候打起架来,你们都躲我身后。”
纳兰玉牒恼火道:“白玄,不是闹着玩的,你给我老实一点!”
何辜唉声叹气,摇头晃脑。
于斜回嘿嘿笑道:“愁啊。”
白玄双手抱胸,嗤笑道:“别给小爷出剑的机会,不然小小隐官的生平第一战,就是这金璜府了,说不定以后府君大人都要在大门口立块碑文,刻下五个大字,‘白玄第一剑’,啧啧啧,那得有多少人慕名而来?”
裴钱揉了揉眉心,看来自己得找个由头了,让这家伙早点学拳才行。
一袭青衫往北远游,掠过曾经的狐儿镇客栈,埋河,骑鹤城,桃叶渡和照屏峰,最终来到了大泉京城,蜃景城。
哪怕大战已经落幕多年,依旧有那山水大阵庇护这座大泉首善之地,此举会消耗不少大泉姚氏的国库神仙钱。
陈平安顾不得太多,视线游曳,直接以一身拳意破开阵法,落在城内一处府邸,甚至都不是府邸大门外。
一个浑身酒气的邋遢汉子,满脸络腮胡,原本趴在石桌上,与一位满脸怒容的佩刀妇人,姐弟双方正在有一搭没一搭闲聊,那汉子和妇人都猛然起身,看着那头别玉簪一袭青衫的男子,妇人一脸匪夷所思,轻轻喊了声陈公子,好像还是不太敢确定对方的身份,担心认错了人。而那个肩头有些歪斜的独臂汉子,一手撑在石桌上,瞪大眼睛颤声道:“陈先生?!”
陈平安轻轻点头,微笑道:“仙之,姚姑娘,好久不见。”
满座皆故友
年少如何久年少,少年如何长少年。
邋遢汉子,姚仙之。佩刀妇人,姚岭之。
初次相逢,一个还是笑容灿烂的朝气少年,一个还是浑身锋芒的英气少女。
姚仙之好像有些腼腆,嘴唇微动,说不出合适的话,客套话不愿意说,心里话想说太多,却不知从何说起,最后就那么沉默着。
姚岭之,狐儿镇客栈九娘的女儿,她还是比较豪爽,好像这么多年的磨砺,也没能磨掉性格棱角,大大方方望向那个男人,点头笑道:“陈公子,确实好久不见。”
陈平安问道:“能不能带我看一看姚老将军?”
姚仙之点点头。
姚岭之察觉到姚府四周的异样,好像陈平安的到来,惹出了不小的动静。很正常,如今的姚府,可不再是当年的尚书府第了。皇帝陛下如今又不在蜃景城,有人擅闯此地,
陈平安歉意道:“来得比较着急,估计还要你们帮忙解释一番,就说有人做客姚府,让蜃景城不用紧张。至于我是谁,就不用说了。”
姚岭之没有任何犹豫,亲自去办此事,让弟弟姚仙之领着陈平安去探望他们爷爷。
姚仙之走路一瘸一拐,还有一截空荡荡的袖管,男人想要遮掩几分,徒劳而已。
陈平安笑问道:“刚才好像在跟你姐姐在吵架?吵什么?”
姚仙之轻声道:“我姐年纪越大越絮叨,一直想让我找个媳妇,成天当媒婆,东拉西扯的,都上瘾了。让那些女子为难,我如今是怎么个德行,她又不是不知道,就算真有女子点头答应这门亲事,到底图个什么,我又不傻。总不能是图我年少有为、相貌堂堂吧?陈先生,你说是不是这个道理?”
陈平安点头道:“都是人之常情,劝也正常,烦也正常。除非哪天你自己遇上了喜欢的姑娘,再娶进门。在这之前,你小子就老老实实烦着吧,无解的。”
姚仙之笑了笑,“陈先生,我如今瞧着可比你老多了。”
陈平安轻轻一巴掌拍在姚仙之脑袋上,“除了显老,名气也大,脾气还不小,都能跟白龙洞谱牒仙师在闹市干架了。”
姚仙之挨了一巴掌,笑了起来,不喝酒会笑,对于如今的“姚郡王”来说,是一件很稀罕的事情。
一座僻静院落,院门上张贴了等人高的两张彩绘门神,当下已经现出金身,守护在门口。
这不是一般的山水“显圣”,眼前两尊金身门神,身负大泉一国文武气运,大概能算是那位皇帝陛下的假公济私了,只是此举,合情也合理。因为帮助门神“描金”之人,是一国钦天监手持皇帝亲赐御笔的制式手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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