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雍这才想起一事,就要从袖中拿出早就备好一份贺礼。
“真人履地,已是重礼。”
魏檗却是伸手轻轻按住老真人的胳膊,笑着摇头道:“再多,就是矫情了,怎的,只把陈平安当朋友,没把我当朋友?”
陆雍一时无言,抱拳而已。
即将到达霁色峰祖师堂那边的一处崖畔凉亭,根本无需休歇的清嘉,主动要求在此落脚。
日月双萤火,乾坤一鹊巢。
好一座自庄严亭。
仙尉放下书本,揉了揉眼睛,转头望向文房匾额那边。
读遍道书三万轴,知道不知道。
豪取功名六千年,知足知不足。
仙尉心中惴惴,曾经问那位山主,“山主赠送对联的内容,气魄这么大,贫道境界低微,怕是压不住啊。当真合适么?”
当时陈平安却是笑而不言。
仙尉便不肯收下,说放在山主的书房才算合适。
陈平安却说放在你这边更合适,再向他行了个道门稽首礼。
仙尉顿时手足无措,思来想去,便还了一个读书人的揖礼。
陈平安离开书房后,跨出宅子大门,双手笼袖登山去了。
你学什么道,修什么行,需要拜什么师学什么艺?
你便是人间第一位传道人啊!
陈平安已经算胆子大的人了,在大骊京城客栈内,他都只敢硬着头皮壮着胆子,说一句要带你回到山中,一起学道修行。
有朝一日,回想前身,你如起念,入山修道。
人间青山无数,谁敢不来就你。
想象
换了一身法袍的陈平安。
天地皑皑一片,法袍鲜红颜色。
雪中高树,火红异常。
城头高处那边,不知为何,周密身形缩减至与常人一般。
直到这一刻,马苦玄才知道自己终于见着正主了,吃惊不小,陈平安这家伙何时进入的祠堂,先前自己就坐在门口,竟然毫无察觉?马苦玄自认没有低估陈平安的道行,不惜涉险,违背心愿,动用早先被他深恶痛绝的这门雷法神通,结果到头来,陈平安就只是拿个分身对付自己?
本来以为搬出这个精心谋划而出的周密,哪怕打陈平安不死,也该让他折损道行,刚刚跻身的仙人,就要跌落回玉璞了。
马苦玄以心声问道:“放出陈平安心魔一事,出了意外?被他看破又如何,你只管趁热打铁便是,这家伙久经厮杀,心眼多得很,可别着了道,被他糊弄过去。”
这就是先前马苦玄置身于大阵却毫不介意的理由,由着你陈平安占了先手,却不知螳螂捕蝉黄雀在后,想要喧宾夺主,没那么简单的。照理来说,修道之人的心魔,最盛在元婴境瓶颈、闭关想要跻身上五境之时,因为这就是远古道士的必经之路,不破心魔越过此障,就算不得地仙。只要借助周密之手,以某种失传已久的远古神通,打开心地牢笼,放出陈平安的心魔,那么这座隔绝天地帮助陈平安获得地利的阵法,就反而成为他面对心魔的最大难关,此方天地间越是纤尘不染,越是那头心魔的无垢道场,陈平安面对的心魔,就更像陈平安本人,届时道高一尺魔高一丈……
到时候陈平安需要面对的,除了马苦玄,还有观想而出的赝品周密,再加上心魔陈平安,可就是三位仙人了。
周密笑答道:“不是放不出,而是没有必要,陈平安的心魔十分古怪,于我们而言,毫无杀力可言,没什么意义。我总不能耗费道行,好不容易放出一头心魔,它从头到尾,就只是作壁上观看戏吧。”
马苦玄忍不住骂了一句娘,“我就说这家伙是个怪物!”
周密说道:“我的存在,让他忌惮。由此可见,我之真身,让他不是一般的记忆深刻。”
马苦玄随口道:“有几个人,值得崔瀺和齐静春联手对敌?之后更是请出三教祖师合力镇压?”
万年以来,仅此一人。
马苦玄一招手,那些散落天地间的天劫五雷残余道意,如获敕令,就要往城头这边聚拢,扯起五彩丝线,切碎雪花无数。
陈平安也不拦阻,任由马苦玄拾取。
周密摇摇头,“反正道路已碎,不必收回,等你赢了他再说,小心沾染剑意,就要引狼入室了。”
马苦玄只听了一半,仍是没有撤掉那道法旨,却打消了将其收归袖中的想法。数以万计的彩线汇聚在马苦玄身侧,凝为一个绳结大小的圆球,宝光流转,熠熠生辉,就像一张遮天蔽地的雷法渔网,马苦玄就是那个提纲之人。
凡夫俗子,并不清楚仙法和神通的差异,一概视为山上手段,这就是不知神仙之别了。
追本溯源,只说大道根脚,严格意义上的万千术法、仙家伎俩,便是远古炼气士各自求道,创造出来的条条脉络,总归不离采气炼气再调用天地灵气的宗旨,再将其显化外露。神通却是得自远古神灵的众多权柄所在,远古道士,或刻紫书,将那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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